凡是主義,都是想應用的,無論是老聃的無為,或是佛家的四大皆空,都是想世間人信仰奉行的。那些已經充分實行,或是局部實行的主義,他們的價值功用,都可在他們實行時所發生的效果上分別出來。那些不曾實行的主義,雖然表麵上沒有效果可說,其實也有了許多效果,也發生了許多影響,不過我們不容易看出來罷了。因為一種主張,到了成為主義的地步,自然在思想界,學術界,發生一種無形的影響,圍範許多人的心思,變化許多人的言論行為,改換許多製度風俗的性質。這都是效果,並且是很重要的效果。即如老聃的學說未通行的時候,已能使孔丘不知不覺的承認“無為之治”的理想;墨家的學說雖然衰滅了,無形之中,已替民間的鬼神迷信,添了一種學理上的辯護,又把儒家提倡“樂教”的勢力減了許多;又如法家的勢力,雖然被儒家征服了,但以後的儒家,便不能不承認刑法的功用。這種效果,無論是好是壞的,都極重要,都是各種主義的意義之真實表現。我們觀察這種效果,便可格外明白各種學說所涵的意義,便可格外明白各種學說的功用價值。
(《四論問題與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