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日要想研究怎樣解決中國的許多問題,不可不先審查我們對於這些問題根本上抱著什麽態度。這個根本態度的決定,便是我們走的方向的決定。古人說得好:
今夫盲者行於道,人謂之左則左,謂之右則右。遇君子則得其平易,遇小人則蹈於溝壑。
(《淮南·泛論訓》,文字依《意林》引)
這正是我們中國人今日的狀態。我們平日都不肯徹底想想究竟我們要一個怎樣的社會國家,也不肯徹底想想究竟我們應該走那一條路才能達到我們的目的地。事到臨頭,人家叫我們向左走,我們便撐著旗,喊著向左走;人家叫我們向右走,我們也便撐著旗,喊著向右走。如果我們的領導者是真真睜開眼睛看過世界的人,如果他們確是睜著眼睛領導我們,那麽,我們也許可以跟著他們走上平陽大
路上去。但是,萬一我們的領導者也都是瞎子,也在那兒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那麽,我們真有“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的大危險了。
我們不願意被一群瞎子牽著鼻子走的人,在這個時候應該睜開眼睛看看麵前有幾個岔路,看看那一條路引我們到那兒去,看看我們自己可以並且應該走那一條路。
我們的觀察和判斷自然難保沒有錯誤,但我們深信自覺的探路總勝於閉了眼睛讓人牽著鼻子走。我們並且希望公開的討論我們自己探路的結果可以使我們得著更正確的途徑。
(《我們走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