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久彌新的名家名篇(全5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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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巴圈”掛在過道別人的門上,過道好像還沒有天明,可是電燈已經熄了。夜間遺留下來睡朦朦的氣息充塞在過道,茶房氣喘著,抹著地板。我不願醒得太早,可是已經醒了,同時再不能睡去。

廁所房的電燈仍開著,和夜間一般昏黃,好像黎明還沒有到來,可是列巴圈已經掛上別人家的門了!有的牛奶瓶也規規矩矩的等在別人的房間外。隻要一醒來,就可以隨便吃喝。但,這都隻限於別人,是別人的事,與自己無關。

扭開了燈,郎華睡在**,他睡得很恬靜,連呼吸也不震動空氣一下。聽一聽過道連一個人也沒走動。全旅館的三層樓都在睡中,越這樣靜越引誘我,我的那種想頭越堅決。過道尚沒有一點聲息,過道越靜越引誘我,我的那種想頭越想越充漲我:去拿吧!正是時候,即使是偷,那就偷吧!

輕輕扭動鑰匙,門一點響動也沒有。探頭看了看,“列巴圈”對門就掛著,東隔壁也掛著,西隔壁也掛著。天快亮了!牛奶瓶的乳白色看得真真切切,“列巴圈”比每天也大了些。結果什麽也沒有去拿,我心裏發燒,耳朵也熱了一陣,立刻想到這是“偷”。兒時的記憶再現出來,偷梨吃的孩子最羞恥。過了好久,我就貼在已關好的門扇上,大概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紙剪成的人貼在門扇。大概這樣吧:街車喚醒了我,馬蹄得得,車輪吱吱的響過去。我抱緊胸膛,把頭也掛到胸口,向我自己心說:我餓呀!不是“偷”呀!

第二次也打開門,這次我決心了!偷就偷,雖然是幾個“列巴圈”我也偷,為著我“餓”,為著他“餓”。

第二次又失敗,那麽不去做第三次了。下了最後的決心,爬上床,關了燈,推一推郎華,他沒有醒,我怕他醒。在“偷”這一刻,郎華也是我的敵人;假若我有母親,母親也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