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久彌新的名家名篇(全5冊)

又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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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大雪白絨一般,沒有停的在落,整天沒有停。我去年受凍的腳完全好起來,可是今年沒有凍,壁爐著得呼呼發響,時時起著木柈的小炸音;玻璃窗簡直就沒被冰霜蔽住;柈子不像去年擺在窗前,那是裝滿了柈子房的。

我們決定非回國[1]不可,每次到書店去,一本雜誌也沒有,至於別的書那還是三年前擺在玻璃窗裏退了色的舊書。

非走不可,非走不可。

遇到朋友,我們就問:

“海上幾月裏浪小?小海船是怎樣暈法?……”因為我們都沒航過海,海船那樣大,在圖畫上看見也是害怕,所以一經過“萬國車票公司”的窗前必須要停住許多時候,要看窗子裏立著的大圖畫,我們計算著這海船有多麽高啊!都說海上無風三尺浪,我在玻璃上就用手去量,看海船有海浪的幾倍高?結果那太差遠了!海船的高度等於海浪的二十倍。我說海船六丈高。

“那有六丈?”郎華反對我,他又量量:“哼!可不是嗎!差不多……海浪三尺,船高是二十三尺。”

也有時因為我反複著說:“有那麽高嗎?沒有吧!也許有!”

郎華聽了就生起氣了,因為海船的事差不多在街上就吵架……

可是朋友們不知道我們要走。有一天我們在胖朋友家裏舉起酒杯的時候,嘴裏吃著燒雞的時候,郎華要說,我不叫他說,可是到底說了。

“走了好!我看你早就該走!”以前胖朋友常這樣說:“郎華,你走吧!我給你們對付點路費。我天天在××科裏邊聽著問案子,皮鞭子打得那個響!哎!走吧!我想要是我的朋友也弄去……那聲音可怎麽聽?我一看到那行人,我就想到你……”

老秦來了,他是穿一件嶄新的外套,看起來帽子也是新的,不過沒有問他,他自己先說:

“你們看我穿新外套了吧?非去上海不可,忙著做了兩件衣裳,好去進當鋪,賣破爛新的也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