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久彌新的名家名篇(全5冊)

範愛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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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愛農》最初發表於1926年12月25日出版的《莽原》半月刊第一卷第二十四期,發表時有一個副標題“舊事重提之十”。文章描述了自己和範愛農的交往經過以及範愛農的悲慘命運,從側麵寫出了辛亥革命前後中國社會的變化,揭示出辛亥革命的不徹底性。

在東京的客店裏,我們大抵一起來就看報。學生所看的多是《朝日新聞》和《讀賣新聞》,專愛打聽社會上瑣事的就看《二六新聞》。一天早晨,辟頭就看見一條從中國來的電報,大概是:

開篇以徐錫麟刺殺巡撫恩銘的新聞,交待了時代背景,為範愛農的出場作鋪墊,從而把範愛農與國內的反清運動聯係起來。

“安徽巡撫恩銘被Jo Shiki Rin刺殺,刺客就擒。”

大家一怔之後,便容光煥發地互相告語,並且研究這刺客是誰,漢字是怎樣三個字。但隻要是紹興人,又不專看教科書的,卻早已明白了。這是徐錫麟,他留學回國之後,在做安徽候補道,辦著巡警事物,正合於刺殺巡撫的地位。

大家接著就預測他將被極刑,家族將被連累。不久,秋瑾姑娘在紹興被殺的消息也傳來了,徐錫麟是被挖了心,給恩銘的親兵炒食淨盡。人心很憤怒。有幾個人便秘密地開一個會,籌集川資;這時用得著日本浪人了,撕烏賊魚下酒,慷慨一通之後,他便登程去接徐伯蓀的家屬去。

照例還有一個同鄉會,吊烈士,罵滿洲;此後便有人主張打電報到北京,痛斥滿政府的無人道。會眾即刻分成兩派:一派要發電,一派不要發。我是主張發電的,但當我說出之後,即有一種鈍滯的聲音跟著起來:

“殺的殺掉了,死的死掉了,還發什麽屁電報呢。”

這是一個高大身材,長頭發,眼球白多黑少的人,看人總像在渺視。他蹲在席子上,我發言大抵就反對;我早覺得奇怪,注意著他的了,到這時才打聽別人:說這話的是誰呢,有那麽冷?認識的人告訴我說:他叫範愛農,是徐伯蓀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