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 星期天
親愛的凱蒂:
今天早上我沒事兒可幹,就隨意拿起你來翻閱。突然我發現自己在寫到媽媽的地方用了很多不滿和激動的措辭,從這些字眼上我能想象出當時的我是多麽氣憤。我嚇了一跳,問自己:“安妮,這是你說的話嗎?你真的這麽恨媽媽嗎?你有沒有因為媽媽給你的愛感到愧疚?”
我捧著日記呆呆地坐在那兒,想著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懷著那麽大的憤怒和仇恨向你**自己的心思,我一直試圖理解一年前的那個安妮,試圖原諒她。因為每當我向你傾吐這些糟糕的言語時,我的腦子一定不清醒,回顧往事我無話可說。我現在理當受罰,那時就已經受過懲罰,我當時的腦子一定沉到水底下了,什麽話都不能冷靜地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總是那麽主觀,不能站在被我狂躁脾氣冒犯了的人的角度上去跟他們交流。我把自己的情緒深深地藏起來,隻會在日記裏反思自己,靜悄悄地記錄下我所有的歡樂、悲傷和屈辱。這本日記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因為它在很多方麵都已經成了一本回憶錄,但還是有好多篇章我實在不該讓它們留下來。
我過去很容易跟媽媽對著幹,現在有時還這樣。她不理解我,但我也不理解她呀。她確實很愛我,人也很溫柔,雖然她給我留下了許多不愉快的記憶,可事實上我也有許多別的煩惱和事情惹她心煩,所以她那麽粗暴地對待我也完全可以理解。我太把別人對自己的冒犯當回事兒了,對媽媽太粗魯,自然也就總惹她生氣。所以長期以來我們彼此間總有那麽多不愉快。這對我們都沒有好處,但這一切正在成為過去。寫在紙上的這些猛烈宣泄不過是出出氣罷了,換在平時我隻要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狠命地跺兩下腳或躲在媽媽背後哼唧兩聲,氣也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