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进来。我们队长出外勤去了，你先坐着喝口水，今天外面太热了！”
吴铭领着个身材娇小面容娟秀的姑娘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跑去饮水机帮人接水。
“呦？小吴，你女朋友啊？”韩芸菲从电脑后面探出个脑袋，声音里满是八卦的味道。
“别瞎说！找老大的。”吴铭把水递到姑娘手里，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哦？！”韩芸菲立刻双眼放光的打量起那姑娘。
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白嫩眉眼清秀，大大的眼睛无辜又灵动，乌黑的发丝束成高马尾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韩芸菲来到女孩身旁随意的坐下：“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略显局促地看着她：“我叫孟欣蓉。”
“你找周队有什么事儿啊？”
韩芸菲好像一个亲切的大姐姐一样和蔼的看着女孩，但队里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此刻内心的os一定是：哈哈哈老大你在外面惹的风流债终于被人找上门了吧！看我这回要怎么好好嘲笑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把这个给他……”孟欣蓉把从刚才就抱在怀里包得严严实实的一个长条形物体打开，红色绒布面立刻显现出来。
“锦旗？你是……”办过的案子太多，聪明如韩芸菲也实在想不起来谁是谁。
“复林路夜市，有个人用刀砍了好多人，还挟持了我，是周队长救了我……”女孩讲起当时的遭遇仍心有余悸。
吴铭在旁边一拍大腿：“哦，原来是你啊！我当时不在现场，只看过从远处拍的视频，没认出你来。哦对了，小姜，当时他在现场的。”他指了指姜义燃。
从刚才起就默默盯着这边动静的姜义燃对女孩礼貌的点了点头。
女孩拘谨的欠身回了个礼：“对…对不起，当时我太混乱了，我不记得……”
姜义燃笑笑：“没事的，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周队的功劳。”
吴铭对他说道：“哎小姜，你发个消息问一下老大什么时候回来，别让人家姑娘在这儿干等。”
“哦。”姜义燃拿起手机，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韩芸菲看了他一眼，转而继续对女孩说道：“小孟，你父母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父母都在外省，我不是本地人，是来隽州打工的，我受伤的事没敢告诉他们。”
“你这才多大就出来打工？不读书了？”韩芸菲心想这莫不是还牵扯出个非法使用童工的案子？
“我二十了，中专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孟欣蓉微微低着头，她本就长得小，经常被人质疑年龄，在面对韩芸菲这种气场强大的女人时便更觉得自卑。
“二十啦？挺好，挺好。”吴铭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凑到韩芸菲耳边：“成年了，可以配老大了。”
韩芸菲默默笑了下，什么都没说。
吴铭随即开始了拉郎配。“哎小孟，那个，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巧了，我们周队也没有女朋友，哎？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挺……挺好的……”
“你看我们周队这么一表人才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吴铭看着人挺老实，操心起老大的终身大事来就完全是媒婆上身。
“我……我……”孟欣蓉把头压得低低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韩芸菲看不下去了，怼了吴铭一肘子：“你行了吧！老大比人家姑娘大了整整十岁，人家凭什么看上他那个老头儿！”
“大十岁怎么了？成熟稳重有安全感，再说就老大那个长相，整个西城，不对，整个隽州的同行里能挑出几个？我要是个姑娘我肯定嫁给老大。”
韩芸菲挑眉：“你是个男的也可以啊，搞基不就行了。”
“咦……”吴铭一脸嫌弃：“这话你跟我说也就算了，当着老大的面儿说看他不削你！”
韩芸菲不以为意的笑笑，目光转向姜义燃，与他四目相对。
一瞬间姜义燃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看了个对穿，慌忙别过头看向电脑屏幕，整个人心烦意乱，拼了命想要集中精神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当初一面之缘就被周易轻易圈粉的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个被周易救下性命的女孩会怎样的心生爱慕。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为报，连书里都是这么写的，不是吗？
发出去的信息始终没人回应，姜义燃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说明老大很忙，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姑娘说不定等不到人就先走了，他们就不会碰面。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走廊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周易带着几个弟兄从外面摸排回来，身上带着皮肤被太阳炙烤过的味道。
周易进门直奔饮水机，接了满满一杯冰水，边喝边来到姜义燃身边坐下。“找我干嘛？刚才在开车。”
“有人找你。”姜义燃用下巴指了指孟欣蓉的方向，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周易转过头看向女孩，很快便认出那是谁。这个案子他可是被督查组好好调查过一番的，全部相关人员的资料他都滚瓜烂熟，眼前的人虽然跟照片有些差异，但绝不到认不出来的程度。
“哎老大你可算回来了！人家小孟姑娘等你半天了，你赶紧过来！”吴铭一脸媒婆笑的招呼着周易。
姜义燃看着周易一步步向孟欣蓉走去，看见姑娘羞涩的把锦旗送到他手里，看着周易微微弯下腰和她说着话。
在人高马大的周易面前孟欣蓉显得更加娇小玲珑，倒是很符合人们常说的“最萌身高差”，大叔与萝莉的组合看上去倒也般配。
姜义燃收回目光，盯着桌上周易刚刚喝过的那杯水，杯中映出他自己的倒影，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有些事情，是连努力的资格都没有的，如果这是一场竞赛，那他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跟周易一起回来的董星文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眼见着周易收了锦旗，跟姑娘聊得差不多了要把人送出门，他赶紧跳出来说道：“哎哎哎老大！你跟小孟姑娘合个影吧！”
“啊，行。”队里要做宣传简报，一般来群众送锦旗的时候都会留个合影，作为简报素材。平时这些事都是杨波操心，今天杨波不在幸亏有董星文提醒，不然回头做简报的时候杨波肯定又要唠叨他。
周易让孟欣蓉站到自己旁边，两个人一起拿着锦旗。
“老大手机给我。”董星文朝周易伸出手。
周易摸着口袋：“干嘛非要用我手机？”
“我的充电呢。”口袋里揣着手机的董星文毫不心虚的说着谎。
“来笑一下，茄子！……再来一张……老大你再靠小孟姑娘近一点儿……”
一阵快门声过后，董星文把手机交还给周易。“老大，你把照片也发给人家小孟姑娘一份儿，让人家留个纪念。小孟姑娘，你手机带了吗？跟我们老大加个微信。”
“啊？哦哦！”孟欣蓉慌慌张张的从包包里翻出手机，羞红的面颊上透着掩藏不住的欣喜。
周易不疑有它，轻轻松松就跟小孟姑娘加了微信，一如他当初为了一顿夜宵钱加了姜义燃。
姜义燃看着女孩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想起当初自己加到周易微信时的那份窃喜。原来都是一样的，对于周易来说，他没有任何不同。
送走了孟欣蓉，办公室里变得闹哄哄的，一群单身狗关心起别人的脱单大事来都格外起劲儿，纷纷怂恿着周易去追小孟姑娘。
只有韩芸菲注意到走出办公室的姜义燃满脸阴云密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易总觉得今天的姜义燃特别的严肃，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他不是很想去管小孩儿的闲事，但是两个人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着实让人别扭。
“你今儿的防锈漆调查的怎么样了？”还是决定以上司的身份开口，比较不容易露怯。
“这种防锈漆因为已经被禁止使用，网络上的卖家和买家都不算很多。但是卖家为了避开电商禁卖违禁品的规则，在标注商品信息时用的字眼很模糊，我光是设定关键词范围就花了不少时间，这样一来搜索的范围就变得特别大，我写了个程序，正在对交易记录按照收货地址进行排查。要漆一条船的用量应该不小，收货的人应该会把地址写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我就着重搜索江岸一带发现尸体上游地区的地址，希望能有所发现。”姜义燃汇报完工作就又不说话了，继续阴沉着脸开车。
周易刚想顺着话题说下去，手机突然来了消息。
姜义燃目视前方，余光却止不住的往周易那瞟。他看见周易专注的回复着信息，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容。
心脏毫无征兆的狠狠刺痛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事实摆在面前还不够，他还要被人拼命按着头对他说着：你看啊！你看啊！！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你！你以为你现在赖在他身边算什么？他迟早有一天会结婚、生子，把你远远的踢出他世界之外。就算不是小孟姑娘，也会是小张姑娘，小李姑娘，小王姑娘，反正永远不会是你，姜义燃。
“老大，你觉得小孟姑娘怎么样？”姜义燃突然忍不住问道。
周易一边回着信息一边心不在焉的答道：“嗯？啊……感觉胆子挺小的，人挺有礼貌的，看着是个不错的小孩儿。今天看见她好好的站在那儿，我就很庆幸自己当初把她给救下来了。”
“那……那吴哥他们说让你……你会去追她吗？”姜义燃默默咬起嘴唇。
“啊？”周易抬起头笑道：“小吴他们乱编排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啊？我追什么追啊，她还是个小孩儿呢，好像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
“我不是小孩儿！”姜义燃忽然有点激动。把一个人捧在心上，对方却只拿他当孩子，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啊……”周易轻咳了下，他忘了不能对着半大的孩子叫小孩儿，弄不好就容易炸毛儿。“我没说你是小孩儿，只是……我跟她年纪相差太大了，压根儿聊不到一块儿去，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儿。”
“那你觉得跟我也聊不到一块儿去吗？”
“咱俩……这不是一回事儿。”周易有点弄不明白今天这是闹的什么幺蛾子。
姜义燃咬了咬牙问道：“老大，你有女朋友吗？”
“你看我像有女朋友的样儿吗？就我这工作，跟我谈恋爱和跟空气谈恋爱也差不多了吧。”周易苦笑了下，确实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红灯亮起，姜义燃的眼睛被前方的刹车灯照亮。
“那……”
那那个时不时跟你打电话发微信，让你用最温柔的语气和表情对待的人是谁？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他默默握紧方向盘。
周易抬眼看了他一下：“我的事儿你就别打听了。”
最不能告诉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