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全三冊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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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憑劉瑾的一句話,一天工夫,兩位三朝重臣劉健和謝遷都被下令致仕,內閣裏隻剩下一個李東陽。

逐了劉健、謝遷,偏就留下個李東陽,這是要把李東陽這個人從“忠臣”堆兒裏硬扯出來,塞到劉瑾這一夥子人裏頭去!這是一盆糞水從頭潑到腳!要毀李東陽的名聲,敗李東陽的晚節!這是要讓李東陽死無葬身之地,遺臭萬年!

得了這個消息李東陽氣急了!也嚇壞了……當天就再上奏章,無論如何堅決請求和劉健、謝遷一同致仕。想不到這一次皇上批複得倒快,話也說得明白:“自陳休致,臣下職也。黜陟人才,朝廷公論,卿勿再辭。”

——硬是不準李東陽致仕,硬是把這個茶陵鄉下佬兒一個人留在了內閣,硬是要毀他,要讓他倒黴!

皇上,天子!他讓李東陽死,李東陽就得死。現在他要讓李東陽倒黴,李東陽就得認這個倒黴。走不脫了……

自從劉健、謝遷兩位閣老遭到驅逐,群臣失去了主心骨兒,漸漸不再吵鬧了。正德皇帝的耳根子終於清淨了,沒人上奏來煩他了,於是朱厚照撒著歡兒在紫禁城裏折騰起來,每天架鷹走狗、踢球摔跤,想去南海子就去,甚至換上平民裝束,假扮老百姓到市井間去遊**,一切都隨他的心。

其實這段日子隻是北京城裏的官員們把嘴閉上了。可京師以外仍然有不少官員上奏彈劾劉瑾,其中規模最大的是南京戶科給事中戴銑和監察禦史薄彥徽等二十一名言官聯名上疏,奏章言辭痛切。可惜,這些奏章根本沒送到皇帝麵前,隻是被劉瑾他們幾個人看到了。

說真的,不知這些言官在這時候上奏章到底還有什麽意思。他們似乎永遠弄不明白,大明朝的“天空”隻是皇帝的一隻手掌,他抬起手,才有藍天;他的手往下一扣,就是一團黑暗,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