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以後,守仁養了好幾天才勉強走得動路。這天早上從屋裏出來,抬頭一看,嚇了一大跳!就在屋邊的一棵小樹上掛著一個尺把長的東西,圓睜著一雙怪眼,渾身上下血糊糊的,地上也滴了一小攤血。再細看,原來是隻剝了皮的野兔。
一時間守仁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什麽人把這死兔子掛在自己的屋門口。想了半天忽然明白了:這準是爾古送來的禮物,算是還那一袋米的人情。
雖然和爾古沒打過幾次交道,話也沒說幾句,守仁卻知道爾古其實是個實心實意的老實人。既然人家把兔子肉送來了,自己要是不吃,隻怕人家不高興,就讓老何燉了一鍋兔肉,倆人美美地打了一回牙祭。
這次守仁可沒忘了告訴老何:“兔肉是爾古送來的。人家是用這些東西來還那一袋米的人情呢。”
從這天起,驛站門外隔三岔五就會掛著野兔、山雞、斑鳩之類的野味。看來爾古把守仁的這份人情看得挺重。
想起爾古孤身一人沒家沒業,也沒有一個寨子收留他,本來就是個精窮的人,現在還要把好不容易弄到的一點兒獵物送給自己,守仁心裏不忍,就每天天不亮在門口等著。等了兩天,果然,天蒙蒙亮的時候,爾古手裏提著一隻山雞走過來,忽然看見守仁,轉身就要走。守仁趕忙上前叫住他:“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這一次爾古倒沒有再跑。
王守仁把爾古領進屋裏坐下,問他:“聽說你不是苗人,怎麽跑到苗人的地方來了?”
“我父親阿格阿魯是路蘿寨子的大頭人。路蘿寨子歸架勒則溪大土舍阿麻大人管,後來阿麻大人和土司老爺打仗,我父親也跟著起兵,結果被土司老爺打敗,一家人都死了,就剩了我一個,不敢在彝人的地方待,隻好逃到龍場來,這裏是苗人的地方,土司老爺不會派人來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