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蘇學士出遊天竺山,意外與兩位佛法精深的大和尚討論了一回國事,說來說去,到最後隻落了一句無用的空話。
眼看天晚了,蘇判官幹淨在寺裏吃了頓齋飯,辯才和尚本想留他在廟裏住,蘇軾掛念夫人,仍然告辭回來,到家已經二更天,滿院皆黑,隻有臥房裏還亮著燈火,二十七娘仍像往常一樣在燈下刺繡,見丈夫回來,也不問他為何晚歸,趕緊張羅晚飯。
蘇學士忙說:“你坐著吧,我已經在外頭吃過了。”
蘇學士開朗豁達,才學又高,又愛交朋友,走到哪裏都很熱鬧,外麵吃飯也平常。隻是他平時在外用飯歸來總是逸興橫飛,身上多少沾些酒氣,今天卻一點酒味兒也沒有,臉色也有些黯淡,二十七娘萬事都不操心,隻知道關心丈夫,把這些細處都看了出來,就問:“在哪裏吃的飯?”
“廟裏。”蘇學士脫了長衣坐下,接過二十七娘遞上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今天到天竺寺和海月大和尚聊了一下午,順便吃了齋飯。”
天下佛法以杭州最盛,杭州五百寺首推上下天竺為第一,這座天竺寺的大名二十七娘也聽過:“是天竺山上的那座廟嗎?”
“對,天竺山南有上天竺,北有下天竺,我去的是南邊的上天竺,那間廟叫法善寺。”
二十七娘在蘇學士身邊坐下,仍然拿起針線來做,嘴裏絮絮叨叨地問:“你怎麽認識天竺寺的和尚?”
“海月和尚是杭州都僧正,辦公務的時候跟我有一麵之緣。”
“大和尚修行很高吧?”
蘇軾笑道:“你怎麽知道?”
“猜的,不然怎麽叫‘海月’呢?”
海月和尚果然修為極高,“海月”這個名字更是又響亮又有意境,二十七娘單聽一個名字就認定海月修行高,這想法十分有趣。蘇軾忍不住笑:“你猜得沒錯,海月大和尚修行高,不然也做不得杭州五百寺的都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