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摸摸頭2.0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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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年才最終痊愈。

拆石膏的時候是臘月。那年的農曆新年和藏曆新年正好重疊,我歸心似箭,第一時間買票回拉薩。

雜草敏幫我收拾行囊,她偷偷把一條新秋褲塞進包裏,我沒和她拗,假裝沒看見。

依舊是她牽著白菜送我,依舊是將家產托付給她,依舊是在機場大巴站分別。

我隔著車窗衝她招手,很緊張地看著她,怕她再喊什麽“哥,別死啊,要活著回來哈”。

她沒喊。

西風吹亂了她的劉海兒。

她蹲下身來,抱著白菜的腦袋一起歪著頭看著我。

那年開始流行舉起兩根手指比在臉旁,她伸手在臉旁,笑著衝我比了一個“V”。要多二有多二……

那年的大年初一,雜草敏給我發來一條短信:

哥,好好的。

我坐在藏北高原的星光下,捏著手機看了半天。

而後每一年的大年初一,我都會收到一條同樣的短信。

在成堆的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的短信中,有雜草敏短短的四字短信:哥,好好的。

四個字的短信,我存進手機卡裏,每年一條,存了很多年。

…………

後來,雜草敏離開了濟南,蒲公英一樣漂去了北京又漂回了南方。再後來,她漂到澳大利亞的布裏斯班,在當地的華語電台當過主持人。熱戀又失戀,訂婚又解除婚約,開始自己創業,做文化交流也做話劇,天南地北、兜兜轉轉、辛苦打拚。

不論身處何方,每年一條的短信,她從未間斷。

很多個大年初一,我收到那條四字短信後,都想回複一條長長的短信……可最終都隻回複四個字了事:

乖,摸摸頭。

敏敏,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喊我哥,喊了十幾年。

可一直以來我都明白,那些年不是我在罩著你,而是你在心疼我。

有些話,年輕的時候羞於啟齒,等到張得開嘴時,已是人近中年,且遠隔萬重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