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摸摸頭2.0

(二)

字體:16+-

那時候大家住在一起,過著一種公社式的生活,我的酒吧老賠本,妮可的客棧也不掙錢,日子偶有拮據,卻從未窘迫。大家誰有錢花誰的,天經地義地相互守望著,高高興興地同住一個屋簷下,白開水也能喝出可樂味,掛麵也能吃出意大利麵的感覺來。

既是家人,彼此關心就是分內的義務,我們那時候最關心的是二彬子,或者說二彬子是最不讓人省心的。

二彬子是我酒吧合夥人大彬子的親弟弟,來自首都北京大通州。他說話一驚一乍的,胡同串子啥樣他啥樣,脾氣也急,驢起來敢和他親哥摔跤。他親哥原本在拉薩市區租了小房子和他一起住,後來發現根本管不了他,於是塞到我身邊來圖個近朱者赤。

他蠻親我,經常跑到我麵前掏口袋。

他說:老大,我搞了些無花果給你吃。

我說:我不吃。

他說:吃吧吃吧吃吧。

然後硬往我嘴裏塞,真塞,摁著腦袋塞,塞一個還不夠非要塞滿,非要把我塞得和隻蛤蟆一樣。

我知道他是好心好意,但嘴裏塞滿了怎麽嚼?!

他也蠻親妮可,經常誇妮可。

看見妮可吭哧吭哧洗衣服,就誇:嘖嘖,你和我媽一樣賢惠。

妮可偶爾炒菜多放兩勺油,就誇:嘖嘖,你做的飯和我媽做的飯一樣好吃。

看見妮可穿了一件新衣服,就誇:嘖嘖,你的身材和我媽的身材一樣苗條。

妮可被他給誇毛了,要來他媽媽五十大壽時的照片瞻仰風采,看完後氣得夠嗆。

二彬子當時談了個小女朋友,叫小二胡。小二胡讀音樂學院,一把二胡走天涯,趁著暑假來拉薩勤工儉學。小姑娘家境很一般,但很有誌氣。她在宇拓路立了把陽傘,每天在街頭拉四個小時的二胡掙學費。

二彬子會兩句京劇花臉,天天跑過去喊一嗓子“蹦蹬淬!”他一蹦蹬淬,小二胡立馬琴弓一甩西皮流水,兩個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旁邊圍觀的老外們單反相機哢嚓哢嚓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