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它會壞掉嘛,弗蘭克。”
基特站在櫃台後方,身上穿著那件胸前口袋用紅線繡著他名字的藍色尼龍襯衫,配著領帶,手上捧著店裏的收款機。
“我想蓋洛普公司大概也想不到它會壞。你到底做了什麽?”
“我隻是把插頭拔掉,清了清灰塵。”
“聽起來沒做什麽啊。”隻是弗蘭克“沒做什麽”說得有些猶豫。
“然後我就不小心把它摔到地上了。”
弗蘭克火氣立刻上躥。“這是台機器,足足要上百英鎊。你是嫌我現在麻煩還不夠多嗎?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你別碰它。”
基特似乎認真數了起來,抿動雙唇,好像在嚼什麽黏牙至極的甜食。
“我不是讓你真的算我說過多少次。”弗蘭克說,“我隻想知道你幹嗎動它。”
“你不能去找伊爾莎·布勞克曼嗎?”
“我幹嗎去找伊爾莎·布勞克曼?”
“她幫你把削鉛筆機修好了,還有那個膠台和破掉的唱片封套。還幫我在襯衫上繡了名字,又修好店裏的窗戶。”他滔滔不絕,如數家珍。
弗蘭克帶著收款機回到唱機前,插上插頭,但機器毫無反應,按下輸入鍵時連個電子“嗶”聲都沒有。然而,文件下方有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根一根的,還長著朵粉紅色的花,看來是伊爾莎·布勞克曼那盆紮人的仙人球開花了。
“不,我不會去找她。我很忙。”
基特沒有回答,隻是舉手遮在眉上,晃著腦袋東張西望,好像在海上眺望,甚至還上前搬起了幾箱唱片。
“你又在幹嗎?”
“找顧客啊。”基特說,“店裏從沒這麽冷清過。不過你就繼續忙吧,弗蘭克,不管你到底在唱機前忙什麽。”
寶麗多唱片的女業務代表也給了同樣的答複:黑膠唱片不再有任何折扣,也無法換台新的收款機給他。他們現在隻願意跟賣CD的正規商家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