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生的金智英(再版)

二〇一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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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論多麽有能力,表現多麽優秀,隻要解決不了育兒問題,女職員都免不了會有這些困擾。

根據金智英與鄭代賢的陳述,粗略整理金智英的人生大概就是如此。她每周來接受兩次心理谘詢,一次四十五分鍾。雖然她的症狀好轉了許多,變成別人的頻率也大幅降低,但仍未痊愈。我為了幫助金智英解決當下的抑鬱與失眠問題,開了一些抗抑鬱的藥物和安眠藥給她。

剛開始聽鄭代賢訴說妻子的症狀時,我懷疑會不會是過去隻在書上看到過的人格分裂,親自見過金智英以後,才確定應該是典型的產後抑鬱延伸到育兒抑鬱所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谘詢,我變得越來越沒把握,並不是因為金智英出現抗拒反應或自我封閉,而是因為知道金智英選擇的人生之後,我意識到是自己太急於診斷,這並不是誤診,而是原來還有我從未想過的一麵。

她通常不會馬上抱怨自己當下遭受的不當待遇或痛苦,也不會一直沉浸在兒時的傷痛當中,雖然不容易先開口,但一旦打開了話匣子,就會願意主動對你掏心掏肺、侃侃而談,講得有條有理。

要是我隻是一名平凡的四十多歲的男性,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事。我想到了我的妻子,我倆是大學同學,她比我會讀書,也比我更有雄心壯誌,然而她最終放棄了大學教授的工作,改當領固定薪水的醫生。想到她最後離開職場的過程,我終於知道,原來身為韓國女性,尤其是孩子的母親,背後究竟飽含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其實身為不是生產與育兒主體的男性,在沒有像我這樣遇到金智英這樣的特殊案例前,不了解也是必然。

我父母的家在其他城市,太太娘家又遠在美國,隻好把孩子送去幼兒園,並輪流拜托不同的保姆照顧,如此這般,好不容易才苦撐下來。孩子終於上了小學後,下課後會送去安親班(1),跟老師學跆拳道、跳跳繩,等待母親下班去接他。妻子對我說,她好像這才總算能好好喘口氣。但是,就在暑假開始前,妻子被老師請去學校一趟,原來是因為孩子把筆芯插進了同學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