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無所有,為何給我安慰

流水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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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落花時節,這樣的感歎興起於每個風起的瞬間。試想,麵對漫天的花雨,誰的心底不會湧起段段悲涼。那分明是生命無聲的凋零。可是塵世間有幾人能為落花悲傷流淚呢?黛玉葬花,她以為是雅事,世人卻總笑她癡傻。心性不同,生命也便有不同的韻調。遙遙望去,漫長的歲月裏,似乎也隻有那麽幾個人,在暮春的風中佇立著,看片片飛花飄向流水,感歎著流水落花春去,無限落寞。

這個春天,海子依舊在讀書。他拾起了文字,也拾起了愁緒。愛情依舊殘破地放在那裏,還沒有結局。明明是春天,他卻找不到溫暖,也找不到安慰。他總是將自己鑲嵌在月光裏,苦苦尋覓遠方的燈火。他更加迷戀夜晚,這時的人間,點點星火閃爍的地方,有無數的可能。所以他喜歡在夜空下靜靜地思索,思索生命也思索世界,思索過去也思索未來。可他總是找不到答案。這世界從來都沒有答案,隻有路,隻有滄桑。

已經是1986年,二十二歲的海子住在昌平的春天裏。他默然地拾起一些句詞,陳列在燈火闌珊的地方,孤獨便又落了一地。生日前後,他寫了那首《天鵝》,然後他想到了遠方的父母,繼而是兄弟。在回京前,他還去找在高河中學教書的同學何發貴,請他照顧自己的弟弟查曙明。盡管作為純粹的詩人,塵世讓他頗感無助,但他從沒有忘記,遠方的查灣村,父母和兄弟永遠為他亮著燭火。塵世若太冰冷,至少那裏還有幾分溫暖。

夜裏,我聽見遠處天鵝飛越橋梁的聲音

我身體裏的河水

呼應著她們

當她們飛越生日的泥土、黃昏的泥土

有一隻天鵝受傷

其實隻有美麗吹動的風才知道

她已受傷。她仍在飛行

而我身體裏的河水卻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