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了和凌灵灵其实很早就把人追丢了。
或者说，那人跑得很快，快到好像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啊？”孟了站在四下无人的马路上，不无怀疑地问凌灵灵。
凌灵灵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看错就看错呗，又掉不了一块肉。”
凌灵灵这无所谓的态度让孟了有些奇怪，好像她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傍晚已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黑夜像一只无形的爪子，牢牢地笼罩在校园上空。席天幕地的黑暗中，路灯下唯一一个穿着白西装却纹丝不动的男人特别阴森显眼。
孟了在追人的时候，曾多次见到过这个男人。或者说，这个有着同样一张脸的男人们分布在学校的每个角落里。唯一能将他们区分出来的是他们胸前的编号，代表着他们的不同的身份。
这是灵秩会的人，游戏开发商设置在游戏里的守护者。当时为了救陵修，孟了曾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沉默木讷，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孟了不由自主想到那个行迹神秘、差点杀了他的白衣人。
那人力量强大，随随便便就能劈开山川，让他们葬身岩石之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人的力量实在是强大得不太真实。他看起来倒像是走了后门的人民币玩家，用某种手段把自身的所有阈值调到了最高。
可S尚在内测阶段，谁会有那个闲工夫去花钱培养一个测试账号？
唯一的可能性是，那个白衣人和灵秩会一样，也隶属于游戏开发商。
他袭击自己的原因，乃至现在对于孟了来说都是个谜。那人自那次之后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那人的招式带着罡正之气，以他们这几个职业来说，倒比较像是少林的路数。
孟了兀自思索的时候，眉心忽然被凌灵灵用力地捏了一把。
“嘶。”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你干嘛？”
“你皱眉头的样子丑死了，我看着烦。”
“那你别看啊！”孟了嘟嘟囔囔地揉着自己的眉心，语气绵软，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凌灵灵问：“你在想什么？”
“你说灵秩会在这个游戏里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随时修补漏洞、记录数据、监督游戏的顺利进行呗。”凌灵灵淡淡地答道。
孟了摇摇头，“如果是只是这样的话，那个时候陵修想撤除全服追杀殷悔的指令，为什么非得找他们不可呢？他们一定能修改一些数据，或者是跟外界联络，去改变指令。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游戏是我开发的，殷悔又是我抚养长大的，但是却有人想在这个游戏里杀了她。”
“说不定是你的竞争对手想借机报复你，要不然就是你的追逐者，吃殷大小姐的醋了。”
孟了失笑，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喂，你真的相信我就是黎境吗？”
凌灵灵惊讶地看着孟了，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殷悔之所以认定我是黎境，是因为她看见了灵秩会记录的玩家资料。可是，你也见到陵修和灵秩会搏斗时，这些人有多么难缠。这些资料，殷悔真的能这么容易看见吗？还有，不论是对叶夜心也好，还是对殷悔也好，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她们于我而言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如果我真的爱过叶夜心，又抚养殷悔长大，我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凌灵灵抿着嘴巴，沉默了很久才回道：“你提的这个问题太感性，我无法给你一个理智的答案。”
“没关系，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出事情的真相。”孟了无比笃定。
凌灵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这样说着话的孟了沉着淡定，眼中闪耀着光芒。她动动唇，却只能在心中叹一口无声的气。
很快，明深琛他们回来与他们会合。虽说他们并没有发现第十八个人的踪迹，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白昴查到一条至关紧要的线索：幕后真凶绝不会是随便挑选对象。他按照这个思路去查，很快发现这些人不仅同是计算机系的学生，而且在他们死之前都去过咏芳楼借书！
孟了一个激灵，“什么书？”
白昴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他手抄的书名。
《虚拟现实——从虚无到永生》
不久前，叶夜心刚给他看过的那本。
叶夜心。
就在这时，大地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远处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好像有千万个人正在同时迈着步伐，齐齐向一个地方走去。这整齐划一的脚步让大地都要为之龟裂。声音是从咏芳楼的方向传出来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摩擦声。
整个学校在这一刹那之间，仿佛沦为一座空城。
待孟了他们赶到咏芳楼前的时候，赫然发现除了正中的杨子午夫妇的铜像以外，另外十六个铜像上都悬挂着铁链。铁链的末端垂在地上，却似没有尽头一样向铜像下的黑洞里延伸。大批大批的学生好像着了魔一样，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黑洞前纵身一跃，前仆后继地坠入无底的深渊。
“他们这是怎么了？”明深琛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简直惊呆了。
地表竟然真的裂出两条缝隙，形成巨大的深渊。
孟了的脑海嗡的一响，“我知道了！”
那个认知让他颤抖了起来，他说道：“那十七个人并不是真的死去，他们的死只是一种象征，十七个地球磁点被破坏的象征。因为磁点已经被破坏，磁场混乱，所以才会构筑出大量的幻象，让我们以为是人死了。”
“磁点破了，又会怎么样？”
“地球的防护层会消失，到时候天人的能力将不再受到任何限制，人类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也将大规模侵略地球！”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着天，天空如黑色的幕布一般沉重，一点星光都没有。
“要不要玩这么大啊！”明深琛苦着脸哀嚎。
众人的腕表齐齐震了起来，原来是晓星沉发来的求助信息。上面说那乞丐就是最终的BOSS——天人的头领，而叶夜心被乞丐抓走，他们正被困在咏芳楼底层。
凌灵灵看着孟了，说道：“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推测的这样，天人摧毁了十七个磁点，并通过紊乱的磁场制造成是死于十八层幻境的样子，那他一定会杀掉最后一个人，迎接天人的到来。如果叶夜心真的是第十八个人，她死了，我们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可是现在的我们没有任何的能力，下去就等于是送死。”白昴沉吟道。
孟了紧紧地攥着拳头。
不对，不对。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这里只是一个游戏，所以一切都应该按照游戏的法则和逻辑来理解。
所谓的能力，只是他们在游戏中各自能操作的技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就没有了。即使是终极BOSS，也不过只是被设计出来的NPC而已，不可能封印他们的能力。而如果只是为了增加副本的难度，那能收走他们能力的，只有游戏开发商本身。
“BOSS的确是对付不了，但是……如果对手只是一个人的话，我们四个人应该还有胜算。”
孟了的双眼在混乱中巡视了一圈，果然看见咏芳楼前的角落里，站着灵秩会的人。
“喂……”孟了轻轻对他的同伴喊了一声，胸有成竹地笑了笑，“PVP的玩法，你们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