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裏

人生要釀酒,更要會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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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達明/

朋友讀書時就發表了很多詩,在我們眼裏,他很有才華。畢業後,繼續在報刊上看到他的名字,很為他高興。再後來,聽說他進了報社,為他感慨:人盡其才啊。再後來,聽說他考公務員了,竟然考到我們這個城市,真替他激動。

作為朋友,為他接風。飯桌上,他意氣風發,大有舍我其誰的架勢。飯後,我對他的態度作了暗示性地提醒,他笑笑,我也笑笑,接著我就思考自己的做法是否多餘。

接下來,又聽說他調到一個更好的部門,我在心底裏為他高興。可沒多久,他又被退回原單位。再一次相聚時,他慨歎道:“兄弟,我是遭人妒忌啊。” 聽到這個,我隻好安慰他一番:“從頭再來,注意與人相處。” 他聽了一愣,然後默不作聲。

又過了一年,聚會時竟然說要回老家。問及原因,黯然地說待不下去了,接著對天長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

我聽了心裏不是滋味,仿佛家鄉的人都在排擠他,而實際上,我知道問題是他的個性。他總認為自己行,別人不行;自己好,別人不好;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居高臨下。想到這裏,我決定把問題挑明。

端起小酒杯,我說:“來,幹一杯。”

他一飲而盡。

“來,再來一杯。”

他依然一飲而盡,仿佛要澆滅心中的委屈。看他這個樣子,我輕蔑地笑了,端起倒酒的底部圓形的小酒壺,看著他詩人氣質的、有些發直的眼睛,說:“幹了!”

他猶豫一下,但還是照著我的樣子,爽快地幹了。可能是沒有心理準備,喝完之後,他喀喀喀地咳嗽起來。我笑了,為自己的“陰謀”而高興。

“你笑什麽,笑?”他翻著眼,“我都這樣了,還笑?”

“在中國文化裏,酒是個好東西。”我不緊不慢地說,“得意之人愛之,失意之人愛之。但我覺得,這酒席就好比是一個人,而這酒就像一個人的才情。你發現沒有,酒有三六九等,如果以酒論質,那麽酒席也有三六九等,既然這樣,人也就有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