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婉兒想起從前,在宮中的時候,她永遠都是在千牛衛和禁軍的眼皮底下,將那些宮女裝成屍體混出去。從來沒有人想起要掀開她的席子檢查,號稱守衛嚴密,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的大明宮,她卻是那麽多年都來去自如。
歸根結底是什麽,就是那些禁軍的一葉障目。
越近的破綻越不容易被發現,小小薄葉,就讓你看不見整個森林。
如今她和裴談,不過是被同樣的技法涮了一把。
“這人膽子有多大,心又有多細。”裴談不由緩緩道。甚至要不是立場不同,都要讚這人多麽的聰明。
荊婉兒看著裴談,她知道那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讓她有種驚悚的感覺怎麽會產生了。
這是一個多麽聰明、狡猾、藏在暗處的對手。
如果木魚沒有被再次移動位置,他們還是發現不了。不對,或許是永遠也察覺不到凶器是什麽。
“過去不管是宗楚客,還是韋家,他們勢力很大,但也都有各自的弱點。”裴談的話就像見血的針一樣,宗楚客的弱點是宗霍,韋家的弱點就是他們始終是外戚,不管怎麽培植勢力,隻要中宗一日在位,他們頭頂就會懸著皇權這把利刃。
況且裴談利用這些弱點,已經成功讓大理寺兩次站在了不敗之地。
可這次呢?
“如果我們不能知道對手是誰,就等於沒有任何的辦法。”就如同一隻瞎了眼的夜鷹,連方向都辨不明,更不要說在黑夜中捕食。
荊婉兒喃喃道:“對方也許正在某一處,看著我們。”
這次對手最強大的地方就在於此,而暴露在明處的大理寺,仿佛成了被撥弄的雛鳥。
裴談慢慢說:“昨天守夜的武僧,也不是因為困才睡著的,應該是著了道。”
而且據說武僧醒來後,在看見窗前‘鬼魂’的第一眼,便受驚嚇逃回了武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