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花园

第50章 初识白叶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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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诗追姑娘,那是轻的,为捧舞女开舞厅,关咏月是上海第一人。

这件事也把他父亲气得够呛,“尽干不靠谱的事。”原来,关咏月从英国留学回来,交了几个写新诗的朋友,不务正业,成天耗在酒吧饭馆歌舞厅,说是研究新诗怎么写,其实还不是喝酒跳舞谈恋爱。

父亲关正统说:“小子,谈爱你可以谈,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得找正经人家的女儿谈,演戏的、唱京剧的,或是舞女可不成。”

关咏月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却恰恰就在这一天,他参加朋友的诗会,认识了舞女白叶荷。 白叶荷原本诗人韩白冰的朋友,在大开源舞厅工作,是头牌舞女,白冰跳舞时认识的,号称自己也姓“白”,这样一来二去说混熟了。白冰说自己是个诗人,有空请她一起来参加诗会。

在诗歌面前,白叶荷也不示弱,当即背了白居易的《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声音之好,语调之美,令人动容。

关咏月在某一个日光微白的下午,骑着花工老顾的自行车出行。他开车已经开腻了,喜欢在下午偷偷骑车上老顾那辆带铃铛的自行车,像飞一样地离开大门。

“哎!少爷!那车闸不好啊!正找人调呢!”

老顾追在后面喊,少爷却耳聋得可以,野马一样奔出去,去跟朋友聚会,他最起劲。

诗友会约在“玫瑰与灰”咖啡厅。那是朋友韩白冰的地盘,据说店名还是白冰参与起的,他原来帮老板起的店名叫“玫瑰的红与时间的灰”,老板摸着他的胖肚子笑道:“诗人赐的名字,倒是极好的,就是长了些,不如只取‘玫瑰与灰’四字就好。”

韩白冰说:“容我再品品。”

第二天咖啡厅开业,在上海的热闹地段,人来人往,行人们都看见那怪异的招牌闪着绿光,店名怪,字体也怪,就说:“肯定又是上海的文艺青年搞的怪,走,进去尝尝里面的咖啡!”

坐下来一喝,咖啡果然灵的,比其它店的好喝,喝一口,后脑勺麻酥一下,“快拿纸笔来,我要写诗!”路人皆如此,凡人变诗人。又因“灰”字里带着一个“火”字,咖啡厅的生意还真就火了起来。生意火起来,“玫瑰与灰”老板汤苏扬跟韩白冰关系就更好,“场地随便用,聚会诗会提前告诉我一声就成。”

韩白冰起店名有功,也就居功自傲,常在这里开会。这天就招呼关咏月来“玫瑰与灰”开诗会,自行车铃“嘀令”一响,他人就到了。

“又偷了你家花匠的自行车啊?”

“怎么叫偷啊?这叫借好吧?为了赶来见你,我这也是拼啦!”

“汽车放在你家仓库都长毛了吧?”

“那倒不至于。你要用随时来开!”

“好啊!”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天,转门玻璃银光一闪,进来一位美人,她的美化成一道光晃了关咏月的眼,两个男人愣了好半天,这才捯过一口气来。

白冰跟咏月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白小姐,白叶荷。”

只见这位白小姐还真穿了一身白,面庞姣好,双目含春,大波浪的头发散开着,乱中有序地搭在肩膀上,头发闪着迷人的光亮,发丝一根根都很香。身上穿着毛绒绒短外套小披肩,披肩齐腰长,正好露出旗袍小蛮腰。

旗袍也是白色的,很正的白,白纸一样白。这种白更显纯洁,与她的名字“白叶荷”相呼应,她真像一片白色荷叶,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白叶荷。”

关咏月轻轻叫出她的名字,仿佛唤起了前世的记忆,那么熟悉。

“关咏月。”

白叶荷也轻轻回敬,叫出他的名字。在一旁的韩白冰顿觉自己多余,方才三两分钟的工夫,乾坤大挪移,他们看见了自己的前世,在那个世界里,并没有我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