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七次相亲的对象叫曹莹丹。
介绍人说,小曹人挺好的,就是有点胖。我说我不喜欢胖女孩。介绍人说他也是受人之托,就算我学雷锋做好事了,帮帮忙应付一下吧。我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说好人,绝对的好人,所以第一个就想到了我!我说我不是好人!介绍人不等我发火就接着说,让你去见女孩,又不是上刑场,至于那么为难吗?再说,你也不吃什么亏啊?说不定你们成了呢?我说不可能,这样的女孩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说,天底下的男人就没几个喜欢胖女孩的,可你见过胖女孩有嫁不出去的吗?说不定小曹别的方面让你来电了呢?正是他这句话打动了我,我才决定去的。
曹莹丹,听名字就很可爱,说不定人家只是有那么丁点胖,人还是蛮可爱的呢。我要是错过了,岂不是亏大了?
然而,我错了。
我们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叫悠闲时光的甜品店,时间是在晚上。
我是跟介绍人一块儿去的,不过,他一等曹莹丹来到马上就溜了。其实,看到曹莹丹的第一眼我也想溜。
曹莹丹确实胖,虽然不至于惨不忍睹,可也实在让人腻味。
我们等着叫的两包瓜子,两杯饮料上来的空档里,曹莹丹从包里拿出一大包爆米花来,热情地递到我面前说,吃吧,很好吃的。
我真的不想吃,可是看她那么执着,又是初次见面,只好捏了几个。
本来我以为这样给她个台阶下就算了,没想到曹莹丹竟然一直盯着我看,你怎么不吃啊?
哦,哦。我只好勉强吃了一颗。
曹莹丹马上问,好吃吗?
我当然不能说不好吃,可实在不想吃,只好点点头,嗯。
曹莹丹高兴起来,嘿嘿嘿,我最喜欢吃这个味儿的爆米花了,没想到你也喜欢,真是太好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我们叫的瓜子和饮料来了。
曹莹丹立刻把一杯饮料划到了自己面前,似乎觉得不妥,刚要推给我,服务员把第二杯饮料递了过来,她才停了下来。
我怎么样?曹莹丹用吸管和了一口饮料,停了停,问。
什么怎么样?我问。
我啊。曹莹丹盯着我说。
靠!哪有这样问的啊,这也太直接了吧?我要说不好,她肯定不高兴,我要是说好,她就此赖上我怎么办?
我只好不吭声,装作没听见。
说啊。曹莹丹催促道。
我明知故问,说什么?
说说我,怎么样?曹莹丹追问道。
我只好打哈哈说,你怎么了?
你觉得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她问。
女朋友?那得看什么样的女朋友了,普通的女朋友当然没问题,要是作为结婚对象,绝对不行,不为别的,就凭你这么一问就不行!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好这么说,想了想,才说,可以吧。
真的?曹莹丹好像很意外地瞪大了眼,直盯盯地看着我。
我喝了一口饮料,淡淡地说,真的,怎么了?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请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曹莹丹激动起来。
我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太轻率了,可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说,真的。
曹莹丹提醒说,不是,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
我忽然有点担心,心里一动说,是什么?
曹莹丹说,我问你,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你刚才怎么说的,现在再重复一遍,好吗?好不好?
我要是像她说那样再重复一遍的话就没有退路了!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可说出来的话还是让我吁了一口气,做我女朋友当然可以啊,反正我女朋友很多的,又不多你一个。
曹莹丹愣了愣,忽然说,不是,不是那样的女朋友,你弄错了。我说的是……未婚妻?
没看出来,曹莹丹还真敢说!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来!
哦,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好。我们慢慢处一段时间,处一段时间看吧。我支支吾吾地说。
我以为曹莹丹会失望的,没想到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嗯,好,好,好啊!
曹莹丹的爆米花很快就吃完了,她好像一不吃东西就六神无主似的,又拿起瓜子嗑了个不停,还催促我,你怎么不吃啊?
我说我现在不想吃。
她哦了一声,忽然问起了我的工作。我知道她接下来要问的大约就应该是工资了,谁想她不但没问,反而跟我讲起了她的工作,上学,经历,爱好……
聊了一会儿,我实在不想再聊了,很想离开,可作为男士先提出的话总不大好,就很期待她能意识到我的心不在焉,赶紧结束我们的谈话。
可,曹莹丹谈兴正浓,一点也没注意到我的漫不经心。
不得已,我只好破例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你还要点什么?我帮你点。
曹莹丹说,这大晚上的,你还能有什么事啊?
我说,真的,我真的有事。
曹莹丹说,那我跟你一起走。
我以为她也要走了,就说,行。
买了单,我们就一起来到了街上。
我问,你往哪边走?我帮你打车。
曹莹丹说,你往哪边我就往哪边。说着,一下挽住了我的胳臂。
我不知道曹莹丹的家在哪里,听她这么说,就问道,我们顺路吗?
曹莹丹说,当然顺路了。
我说,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一起走吧。
曹莹丹没接我的话,顾自说了下去,我要跟你一起回你家去。
我差点跳起来,这也太随便了吧?可是,更让我惊骇的还在后面呢。
我坚决地说,那不行!
曹莹丹说,怎么不行?我一个女孩子家不怕你,你难道还怕我不成?
我说,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
曹莹丹说,没事,你住哪儿我就跟你住哪儿。
我说,我睡沙发的。
曹莹丹停了一下,说,那要不我们开房去吧。
我愕然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曹莹丹还在问,行吗?
我说,不行。
曹莹丹问,为什么?
我忽然想作弄她一下,于是说,钱不够。
没想到曹莹丹大方地说,我有啊。
我只好说,还是不行。
曹莹丹问,又咋了?
我说,没带身份证。
曹莹丹说,我带了啊。
听曹莹丹这么说,我突然恨起自己来,弄巧成拙,自投罗网啊!
想了想,我说,还是不行,我要是不回家,我妈会担心我的。
曹莹丹说,你往家给她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嘛。
我说,那更不行了,我妈肯定会找来的。
曹莹丹说,你妈怎么这样啊?
我说,没办法,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就是她的全部。
曹莹丹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说,我们开间房临时休息一会儿,行吗?
我问,你怎么了?
曹莹丹说,我相了好几次亲了,你是第一个没有提前离开的男人!
我疑惑地看着她,男人?
曹莹丹说,很想陪陪你。
我说,已经很好了。
曹莹丹突然说,反正我也不是处女了。
我吓了一跳。
曹莹丹蓦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乞求道,好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按了接听键。事实上,这是个垃圾电话,可我还是装作煞有介事地又听又说的,连着说,好,好,我马上就到!你等我一会儿!挂掉电话,我对曹莹丹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了。说着,赶紧跑到马路对面拦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了。
后来,我听介绍人说,曹莹丹那天说的是真的,不过,她还有没说的,那就是只要我跟她开了房,她就赖上我了,从此就可以结束她的单身生活了。
我听完,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叫道,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