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家書新編

一九六五年五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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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孩子:會期定在四日,一切都明白了。因十二日蕭伯母來信說是五日,故而張皇。兩場中間隻有一小時休息,還要吃晚飯,緊張可知;不過你在台上跟在家練琴心情差不多,除了因為能與觀眾交流而高興以外,並無分別,想到這一點,也不替你急了,何況急也沒用。

新西蘭來信今日中午收到。早上先接林醫生電話,他們也收到林伯母哥哥的信,報告你的情形,據說信中表示興奮得不得了,還附有照片。國外僑胞的熱愛祖國,真是叫人無話可說。

劉抗伯伯的舅子(不是cousin)叫陳人浩,你未出生之前(約一九三三年),曾借住我家三樓,還是在萬宜坊;他也是留法學畫的,與我同時。

你談到中國民族能“化”的特點,以及其他關於藝術方麵的感想,我都徹底明白,那也是我的想法。多少年來常對媽媽說:越研究西方文化,越感到中國文化之美,而且更適合我的個性。我最早愛上中國畫,也是在二十一二歲在巴黎盧浮宮鑽研西洋畫的時候開始的。這些問題以後再和你長談。妙的是你每次這一類的議論都和我的不謀而合,信中有些話就像是我寫的。不知是你從小受的影響太深了呢,還是你我二人中國人的根一樣深?大概這個根是主要原因。

一個藝術家隻有永遠保持心胸的開朗和感覺的新鮮,才永遠有新鮮的內容表白,才永遠不會對自己的藝術厭倦,甚至像有些人那樣覺得是做苦工。你能做到這一步—老是有無窮無盡的話從心坎裏湧出來,我真是說不出的高興,也替你欣幸不置!

爸爸 六五年五月二十七日

替你指出幾個錯字,你別泄氣,敏比你粗心多了,幾乎每一封信要筆誤三四字。“訴”少了一點,寫成“ (左訁右斤)”,“簽報單”應作“簽保單”;“糾葛”隻能做名詞用,不能做動詞(如……未和我糾葛),用“糾纏”才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