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家書新編

一九五六年六月十四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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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孩子:我六月二日去安徽參觀了淮南煤礦、佛子嶺水庫、梅山水庫,到十二日方回上海。此次去的人是上海各界代表性人士,由市政協組織的,有政協委員、人民代表,也有非委員代表。看的東西很多,日程排得很緊,整天忙得不可開交。我又和鄒韜奮太太(沈粹縝)兩人當了第一組的小組長,事情更多。一回來還得寫小組的總結,今晚,後天,下周初,還有三個會要開,才能把參觀的事結束。祖國的建設,安徽人民那種急起直追的勇猛精神,叫人真興奮。各級領導多半是轉業的解放軍,平易近人,樸素老實,個個親切可愛。佛子嶺的工程全部是自己設計、自己建造的,不但我們看了覺得驕傲,恐怕世界各國都要為之震驚的。科技落後這句話,已經被雄偉的連拱壩打得粉碎了。淮南煤礦的新式設備,應有盡有;地下三百三十公尺深的隧道,跟國外地道車的隧道相仿,升降有電梯,隧道內有電車,有通風機,有抽水機,開采的煤用皮帶拖到井上,直接裝火車。原始、落後、手工業式的礦場,在一九四九年以後的六七年中,一變而為趕上世界水平的現代化礦場,怎能不叫人說是奇跡呢?詳細的情形沒工夫和你細談,以後我可把小組總結抄一份給你。

五月三十一日寄給你夏衍先生的信,想必收到了吧?他說的話的確值得你深思。一個人太順利,很容易於不知不覺間忘形的。我自己這次出門,因為被稱為模範組長,心中常常浮起一種得意的感覺,猛然發覺了,便立刻壓下去。但這樣的情形出現過不止一次。可見一個人對自己的鬥爭是一刻也放鬆不得的。至於報道國外政治情況等等,你不必顧慮。那是夏先生過於小心。《波蘭新聞》(波大使館每周寄我的)上把最近他們領導人物的調動及為何調動的理由都說明了。可見這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