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書

卷二百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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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一百三十五

◎藩鎮魏博

安、史亂天下,至肅宗大難略平,君臣皆幸安,故瓜分河北地,付授叛將,護養孽萌,以成禍根。亂人乘之,遂擅署吏,以賦稅自私,不朝獻於廷。效戰國,肱髀相依,以土地傳子孫,脅百姓,加鋸其頸,利怵逆汙,遂使其人自視猶羌狄然。一寇死,一賊生,訖唐亡百餘年,卒不為王土。

當其盛時,蔡附齊連,內裂河南地,為合從以抗天子。杜牧至以“山東,王不得,不王;霸不得,不霸;賊得之,故天下不安”。又曰:

厥今天下何如哉?幹戈朽,斧鉞鈍,含引混貸,照育逆孽,殆為故常。而執事大人曾不曆算周思,以為宿謀,方且嵬岸抑揚,自以為廣大繁昌莫己若也。嗚呼!其不知乎,其俟蹇頓顛傾而後為之支計乎?且天下幾裏,列郡幾所,自河以北,蟠城數百,角奔為寇,伺吾人憔悴,天時不利,則將與其朋伍駭亂吾民於掌股之上。今者及吾之壯,不圖擒取,乃偷處恬逸,以為後世子孫背脅疽根,此複何也?

議者曰:倔強之徒,吾以良將勁兵為銜策,高位美爵充飽其腸,安而不橈,外而不拘,猶豢虎狼而不拂其心,則忿氣不萌,此大曆、貞元所以守邦也。何必疾戰焚煎吾民,然後為快也?

愚曰:大曆、貞元之間,有城數十,千百卒夫,則朝廷貸以法,故於是闊視大言,自樹一家,破製削法,角為尊奢。天子不問,有司不嗬;王侯通爵,越祿受之;覲聘不來,幾杖扶之;逆息虜胤,皇子嬪之。地益廣,兵益強,僣擬益甚,侈心益昌。土田名器,分劃大盡,而賊夫貪心,未及畔岸,**名越號,走兵四略,以飽其誌。趙、魏、燕、齊,同日而起,梁、蔡、吳、蜀,躡而和之,其餘混澒軒囂,欲相效者,往往而是。運遭孝武,前英後傑,夕思朝議,故能大者誅鉯,小者惠來。大抵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則怒,怒則爭亂隨之。是以教笞於家,刑罰於國,征伐於天下,裁其欲而塞其爭也。大曆、貞元之間反此,提區區之有,而塞無涯之爭,是以首尾指支,幾不能相運掉也。凡今者不知非此,而反用以為經,將見為盜者非止於河北而已。嗚呼!大曆、貞元守邦之術,永戒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