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人主荒**威性,蒼天巧弄盈危。群英一點雄心逞,戈滿起塵埃。 攘攘不分身夢,營營好亂情懷。相看意氣如蘭蕙,聚散總安排。
調寄“烏夜啼”
天下最茶毒百姓的,是土木之工,兵革之事;剝了他的財,卻又疲他的力,以至骨肉異鄉,孤人之兒,寡人之婦,說來傷心,聞之酸鼻。卻說煬帝,因沙夫人墮了胎,故將愛子趙王與他為嗣,命王義鐫玉印賜他。又著朱貴兒,遷在寶林院去一同撫養趙王,自以為磐石之固;豈知天下盜賊蜂起,卒至國破家亡。
且說宇文弼、宇文愷得了旨意,遂行文天下,起人夫,吊錢糧,不管民疲力敝,隻一味嚴刑重法的催督,弄得這些百姓,不但窮的驅逼為盜;就是有身家的,被這些貪官汙吏,不是借題逼詐,定是賦稅重征,也覺身家難保,要想尋一個避秦的桃源,卻又無地可覓。其時翟讓聚義瓦崗,朱燦在城父,高開道據北平,魏刁兒在燕,王須拔在上穀,李子通在東海,薛舉在隴西,梁師都在朔方,劉武周在汾陽,李軌據河西,左孝友在齊郡,盧明月在涿郡,郝孝德在平原,徐元朗在魯郡,杜伏威在章邱,蕭銑據江陵;這幹也有原係隋朝官員,也有百姓卒伍,各人嘯聚一方劫掠。還有許多山林好漢,退隱賢豪,在那裏看守天時,尚未出頭。
再說竇建德,攜女兒到單員外莊上安頓了,打帳也要往各處走走。常言道:“惺惺惜惺惺,話不投機的,相聚一刻也難過;若遇知己,就敘幾年也不覺長遠,雄信交結甚廣,時常有人來招引他。因打聽得秦叔寶,避居山野,在家養母。雄信深為讚歎,因此也不肯輕身出頭,甘守家園,日與建德談心講武。
光陰荏苒,建德在二賢莊,倏忽二載有餘。一日雄信有事往東莊去了,建德無聊,走出門外閑玩,隻見場上柳陰之下,坐著五六個做工的農夫,在那裏吃飯;對麵一條灣溪,溪上一條小小的板橋,橋南就是一個大草棚。建德慢慢的踱過橋來,站在棚下,看牛過水;但見一派清流隨輪帶起,泉聲鳥和,即景幽然,此時身心,幾忘名利。正閑玩之間,遠遠望見一個長大漢子,草帽短衣,肩上背了行囊,袒胸露臂,慢慢的走來。場上有隻獵犬,認是歹人,咆哮的迎將上去。那大漢見這犬勢來得凶猛,把身子一側,接過犬的後腿,丟入溪中去了。做工的看見,一個個跳起來喊道:“那裏來的野鳥,把人家的犬丟在河裏?”那漢道:“你不眼瞎,該放犬出來咬人的!”那做工的大怒,忙走近前,一巴掌打去。那漢眼快,接過來一招,那做工的撲地一交,扒不起來。惹得四五個做工的,齊起身來動手,被那漢打得一個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