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弟兄們這樣勇敢救火之下,程堅忍料著這裏的火勢,可以壓製得下。
師長是命令自己到各處看看,並沒有指定在哪一個地方督率救火,就不必在這裏了。昂起頭來一看,見中山東路一個火頭,衝出了有三個火峰。風勢由這邊吹過去。看到那倒下來的煙,像一條巨大的烏龍,滾著雲霧,向東南城飛舞。敵人在沅江南岸的大炮,有意助長那方麵的禍害,可以看到陣陣的白煙,向東門那邊發射,雖是城的四周都有炮聲,自己總有這麽一個過敏的感覺,南牆到東麵斷了。東北牆的城基,到東門也平了,那裏有個很大的漏洞,說不定敵人就有在那裏衝進來的可能。中山東路的火場,總可以擾亂東邊防軍的後路,於是情不自禁地由煙火叢中,奔出了興街口,折轉向中山東路走去了。
在興街口看火的時候,人讓煙霧熏炙著,鼻子裏充滿了焦糊味。到了中山東路,在西北風下麵,突然覺得身上有陣涼爽的意味,這才回想到興街口在火的下風頭,空氣都燒熱了的。抬頭一看當頂,已沒有敵機,露出一塊陰沉的雲天。這也就聽到沅江南岸的敵炮,正咆哮著暴虎的聲浪。輕重機槍,像打著芭蕉葉上的暴雨,起著高低的浪層,心裏暗罵了一聲,這瘋狗莫非又要進撲水星樓?於是開著跑步順著中山東路,向東門奔了去。路上遇到兩次回來的傳令兵,先注視了他們的姿勢,步伐都還從容。問起江邊的情形,都說沒事,這才安心向麵前的火場走去。火是由這邊向東燒,而且火的起點處,正是一片轟炸以後的廢墟。正好逼近了看火。這火勢約莫燃燒了三十戶人家,由西北斜向東南,高低不齊的屋子,向四周吐出上丈長的火舌。南向幾戶人家之外,也是一片廢墟,隻有正東的下風頭還是牽連不斷的民房煙焰擋住了視線,不知道有沒有人攔火。但隔著火,聽到雜亂的人聲,看看火場,水頭像無數的煙霧怪獸,奔出人家,攔斷中山東路。料是穿不過去。便順著小巷子向北邊繞過去。繞到火的下風頭,見有十來個百姓和十幾名警察,也照著師直屬部隊那種辦法,繼續由西向東拆屋。有個人站在一堵傾倒磚牆上,揮著手叫道:“各位,那巷口上隻拆一幢房子不夠,房子那邊是一幢木壁房子,火會飛過去燒著的。趕快,不要等火勢逼近了,人上不得前。”那人雖穿著一身青布棉襖褲,可是說話的聲音尖銳得很,由那頭上披著一把黑發推測料著這是一位女子,便奔向前去,叫著劉小姐。她迎著點頭道:“程先生趕來看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