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燕西伸了一個懶腰笑道:“休息一會兒吧。”便取了一根煙卷坐在一邊抽煙。白蓮花靜靜地坐著,忽然微微一笑。笑了之後,抽出脅下掖的手絹,結了一個大疙瘩,坐了拿著,向右手掌心裏打,低了頭,可不做聲。燕西笑道:“來,坐過來,我有話和你說。”白蓮花笑道:“我們離得路也不遠,有話可以說,何必還要坐到一處來說?”燕西笑道:“我的中氣不足,坐到一處,聲音可以小一點,省力多了。”白蓮花笑道:“坐過來就坐過來,我還怕你吃了我不成?”說時,便坐到燕西一處來,牽過燕西一隻手,將手絹疙瘩在他手心裏打。燕西笑道:“怎麽著?我犯了什麽法,要打我的手心嗎?”白蓮花笑道:“你這話我可不敢當。”燕西輕輕地說道:“不要緊的,你打就打吧,你不知道打是疼,罵是愛嗎?”白蓮花紅了臉,也輕輕地笑道:“別說吧,他們聽見,那什麽意思?”燕西笑道:“聽見也不要緊。你瞧,王二爺和黃老板那種情形,不比我們酸得多嗎?”白蓮花道:“可惜我們家屋子髒得很,要不然,可以請七爺到我家裏去玩玩。”燕西道:“真請我去嗎?”白蓮花微笑道:“我幾時敢在七爺麵前撒謊?”燕西道:“撒謊倒是沒有撒過。不過從上海來的人,多少總有些滑頭,我覺得你說話很調皮,怕你也有些滑頭呢。”白蓮花道:“七爺,你說這話,有些冤枉人。我縱然調皮,還敢在七爺麵前調皮嗎?”燕西笑道:“那也說不定。但是調皮不調皮,我也看得出來的。”白蓮花道:“這就是了,七爺憑良心說一句,我究竟是調皮不調皮呢?”燕西笑道:“在我麵前,還算不十分玩手段。可是小調皮,不能說是沒有。”白蓮花笑道:“請七爺說出來,是哪一件事有些小調皮?”趙孟元抬起一隻手,對這方麵招了幾招,笑道:“七爺,七爺,請過來,給我看兩牌。”燕西道:“我自己開了公司,不看公司裏的牌,倒看敵手的牌嗎?”趙孟元笑道:“我倒不一定要七爺看牌,不過七爺在那裏情話綿綿,惹得別人一點心思沒有,我願七爺到隔壁屋子裏說話,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燕西就對白蓮花笑道:“好吧?我們到隔壁屋子裏說話去。”白蓮花笑道:“何必故意搗亂?我還是來看牌。”說時,就走到鵬振後麵來看牌。這正是鵬振當莊。擲下骰子去,就叫:“買一百和,老劉,你頂不頂?”劉寶善笑道:“我不頂。上次你買五十和,我頂五十和,上了一回當,你想我會再上第二回當嗎?”鵬振笑道:“你不頂,就沒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