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資平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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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她打算試探妹妹的心思。美瑛想,妹妹比自己活潑多了。她對男性所取的態度是很自然而且很大方的。她想,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像妹妹一樣的天真爛漫。不知道為什麽緣故,自己和男性相對,就萬分局促的。大概是自己太把對手的男性意識著了吧。

“誰想結婚?!媽媽的意思?誰聽她的話?莫說媽媽,就父親哥哥還在,也管不得我的婚事!婚姻自由!姊姊還不曉得?”美瓊說了後笑了。美瑛也跟著勉強的笑了,但無話可說。

“姊姊要聽媽媽的話時,我也不敢勸姊姊莫聽媽的話。不過母親想管我的事,我偏不要她管。”美瓊雖笑著說,但美瑛看她的樣子,對母親深致不滿意。

——妹妹莫非有了戀愛的經驗嗎。她如果沒有戀愛著那一個男性,怎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可憐美瑛上了二十歲了,還沒有嚐過戀愛的滋味,對異性隻是像瞎子扶著杖子走路般的暗中推測,隻是一種漠然的憧憬。她生來二十年,也沒有認真的認識過一個男性。她原是在寒村裏生長的女子,從小就少和青年們接近的機會。近兩三年來,在距自己村裏十多裏路的縣城裏,異性間的交際稍稍解放了。但自己又早畢業回村裏來了,她想,妹妹比自己活潑,善於交際,在友人中能博得相當的稱譽;完全是就學時代的關係。自己可以說是時代的落伍者了。

——還是再回城裏念書去吧。進什麽學校呢?B教會的K牧師夫人不是勸我到她們教會裏去習醫學麽?我就習接生法吧,就不結婚,日後也不愁不能自活。西洋的女宣教師,女醫生不是很多守獨身生活,為社會服務的麽?我就跟她們去。我該早點把守獨身生活的招牌掛起,也可以減少朋友們對我的鄙薄或無謂的同情。我就去學神學當女宣教師去,或習接生法當接生婦去。美瑛對自己的婚事覺得十九絕望了,深抱悲觀,不得已萌了一種自暴自棄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