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下了一星期的霪雨,美瑛在家裏悶悶的不能出門。她覺得自己身體近來更不好了,最明顯的症候就是腰酸頭痛。有時候又發船暈般的嘔吐起來,一天睡在**不能吃飯。她在病中阿和來看了她幾次,她很厭煩的趕他回去。
她恨廣勳太冷淡了。一別兩星期還不來看她。她雖然恨他,但又很想見他,她念及他就垂淚。她像患歇斯底裏症患得重,有時竟想自裁。她覺著她的不幸了,最初想求個理想的丈夫,真心愛護自己的丈夫,把婚期耽誤了。到了後來為避社會的訕笑計,草草的嫁給僅存一副殘骸的士雄。在士雄家裏,不單度的非戀愛的生活,並且生理上也難得滿足的安慰。她幾年間蓄著的戀愛之力找不到可以作用的對象,一遇著廣勳便一泄不能收拾。到現在她知道廣勳不是她的理想的戀愛的對象了,但生理上卻受著他的支配。她苦悶之餘,差不多要發狂了。近又為保全廣勳的名譽和避免社會與宗族的製裁,她不能不忍受阿和的揶揄。社會的毀譽她本可置之不理。隻有宗族的製裁。她想起那種殘酷的製裁,她就不寒而栗。村裏鄰屋的一個女人,生了兩個孩子了。她的丈夫赴南洋做生意,一去三年並不回來見她,她就和村裏的一個少年發生了戀愛的關係,到後來給她丈夫的族人發見了,就按村中的習慣把她捆縛在一個石柱上。凡是族人在她麵前走過去的都可以提起藤鞭子來抽她。平日恨她的人竟有用錐子去刺她的。妻有外遇,丈夫的族人是有這種特權的——得任意鞭撻那個女人的特權。美瑛曾目擊過這樣的情形,她看見鄰屋的那個女人給殘毒的幾個老婦人——平日對她有仇恨的老婦人——用錐刺得周身鮮血淋漓。她想,如果照村中的習慣法,她已經犯了要受此種極刑的罪了。到秘密發泄出來的那天,第一個向她加侮辱的就是自己的婆婆和她的孫兒阿和吧。想到這種殘酷的極刑,她終竟屈服於阿和的威嚇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