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馬伯樂很堅定的,認為有錢的人不好。
但是窮朋友也有一個毛病,就是他們常常要向他借錢。錢若一讓他們看見了,就多少得給他們一點。
所以馬伯樂與窮朋友相處時,特別要緊的是他的錢包要放在一個妥當的地方。
再回頭來說,馬伯樂要想寫文章,不是沒道理的,他覺得他的錢太少了,他要寫文章去賣錢。他的文章沒有寫出來,白費了工夫。
後來,他看看,要想有錢,還是得經商,所以他又到上海去了一次,去經營了一個小書店。
這次是父親應允了的,不是逃的。
並且父親覺得他打算做生意了,大概是看得錢中用了。於是幫助他一筆款子。
太太對他這經商的企圖,且也暗中存著很多的期望,對他表示著十分的尊敬。
在馬伯樂臨走的前一天的晚飯,太太下了廚房,親自做了一條魚,就像給外國神父所做的一樣。外國神父到她家來吃飯時都是依著外國法子,把魚塗好了麵包粉,而後放在鍋子裏炸的。
太太走在前邊,仆人端著盤子,跟在後邊。一進了飯廳太太就說:
“伯樂今天可得多吃一點。魚,是富貴有餘的象征,象征著你將來的買賣必有盈餘。說不定伯樂這回去上海會發個小財回來。”
馬伯樂的母親聽了也很高興,不過略微地更正了一點:“大少爺是去開書店,可不是做買賣。”
父親講了很多的一堆話。父親的眼鏡不是掛在耳朵上的,而是像螞蚱腿一樣,往兩鬢的後邊一夾,那兩塊透明的石頭是又大又圓的,據說是乾隆年間的。
是很不錯,戴著它,眼睛涼瓦瓦的,是個花鏡。父親一天也離不了它。
但是有時候也很討厭,父親就覺得它不是外國貨。有好幾次教會裏的外國朋友,從上海,從香港,帶回來外國的小長長眼鏡來送給他。他也總打算戴一戴試試,哪管不能多戴,隻是到禮拜堂裏去時戴一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