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便是緊張的等待。
我和小翠江忘生乃至王曉，都緊盯著一動不動的陳楚。
直到在我的望氣術中，這陳楚的周身各處，也泛起了與小翠體內相同的黑色氣息。
直到王曉突的伸手，指向了陳楚的黑發。
隨即，我們隻瞧見，這陳楚的黑發，竟正在飛快的蒼老般變白！
“有用！”我興奮地瞧向小翠。
小翠也“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直到這陳楚的黑發完全變為了白發，他終於有了動靜。
雖然還是沒有睜開眼，但卻微微張開了嘴。
而這時，這陳楚的嘴裏，那上下兩顆獠牙，已經完全的成型。其張開嘴後，也直接吐出了一口黑氣，當然是僵屍的煞氣！
見狀，我趕緊招呼著江忘生和王曉，讓他們跟我和小翠一起往後退。
我們可無法確定陳楚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換句話說，我們無法確定此時陳楚屍化後的等級。
如果隻是最低等的僵屍，靈智未開，那麽他的意識裏，可就隻有茹毛飲血，也就是個嗜血的怪物。
而如果他此時已經有了一定的等級，就像上麵清心觀裏的那些毛僵一樣，那麽他就能保持自我意識，也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陳楚。
用小翠煞氣修成煞身的僵屍，等級應該不會低吧……
我當然期望陳楚不要變為茹毛飲血的行屍走肉，我們也不想將刀劍加諸他身。
直到一團黑氣持續從陳楚嘴中噴出，他終於睜開了雙眼。
隻不過，此時陳楚的眼瞳，竟不再有絲毫的血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且不見眼白的黑！
是的！沒有眼白，或者說連眼白也變成了黑色！整個眼球就像在墨水裏泡過一樣，不管怎麽動，都是兩顆漆黑而沒有雜質的圓球！
白發黑眼，這是什麽等級的僵屍？
我聞所未聞。
不過，也能夠理解，畢竟這陳楚可是吸收了小翠的龍脈煞氣而形成的僵屍，在所有僵屍之中，應該也算是特殊的異類。
隨著我的思索，我也始終擋在王曉身前並攔著江忘生，護住王曉的同時，也不讓激動的江忘生直接靠向陳楚。
直到陳楚那雙墨瞳飛快的轉了轉，他突地就從地上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是的！不是撐手屈膝後的站起，也不是翻身而起，而是直挺挺地起身，與那些身體僵硬，雙手前伸的初級僵屍非常相似。
我心中一驚，也攔著王曉和江忘生後退了幾步。因為初級僵屍，基本都屬於靈智未開，就算會用屍語交流，其意識也幾乎完全被殺戮和嗜血所占據。
一時間，氣氛變得僵持。
我們就直勾勾地盯著這起了身的陳楚，而陳楚則背對著我們僵硬地站立著。
我們雙方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直到陳楚突然低下了頭，原本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臂，也明顯朝著他低下了頭的身前揚去。
我微微鬆了口氣，因為陳楚的手臂並沒有像外麵的初級僵屍一樣僵硬，而是彎曲著揚在了自己的麵前。
換句話說，此時的陳楚，正在低著頭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雙手。
我朝著王曉和江忘生比劃著噤聲的手勢，隻想給陳楚一點時間接受這一切。
直到陳楚垂下了手，我也這才瞧見，他的雙手五指，都已經與外麵的那些毛僵一樣，長出了尖銳如利爪的指甲……
“所以……我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僵屍了？”陳楚終於開了口，但還是背朝著我們，沒有轉過頭來。
我心中一喜。因為陳楚既然還能說人話，就代表著他的意識神智都還在，都還是那個我們熟悉的、江忘生的師兄陳楚！
“我們沒有選擇，如果不讓你修成煞身，成為僵屍，剛才，你必死無疑。”我沉聲回答。
隨即，是長久的沉默。
陳楚就背對著我們站著，沒有回頭看向我們，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就仿佛雕像般站著。
直到五六分鍾後，陳楚才又一次地開了口，也隻是語氣平淡的詢問我，按照此時的形式，他要怎麽去這地下密室最中央的房間。
我當然明白陳楚還是想救回自己的師傅，也掏出地圖仔細瞧了瞧，找到了地圖中我們這死路通道的所在。
然後，我當然也就將從這通道，去往這地下密室中央房間的路線，全都告訴了陳楚。
陳楚一點頭，抬腿就要去向這死路通道外的十字路口。
可也隻是幾步，他突地發現了什麽似的停了下來，就歪著腦袋，用他那雙墨瞳，盯著他身旁的一側。
那是剛才那怨鬼被小翠分屍的上身軀幹，還正在不停地由傷口處溢出黑血。
陳楚抬腿踹了踹那軀幹，隨即，一個巴掌大的東西從那軀幹的衣物中掉落了出來，竟是一塊漆黑的木質小牌。
陳楚彎腰撿起了那木質小牌，在瞧了瞧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呆在了原地。
直到陳楚再次回頭朝向了這死路通道的前方，也一個揮手，將手中那木質小牌拋向了我們。
我揚手接過，隻見這木質小牌上落著一個“慧”字。
“我見過這木牌，雖然不太一樣，但我確實見過。”陳楚還是保持著背對我們的姿態開了口。
“見過？在哪兒見過？”我當然詢問。
“慧海大師身上，”陳楚回得幹脆，“造型幾乎一樣，隻是大小不同。”
我心中一咯噔，也盯著陳楚身旁的怨鬼軀幹瞪了眼：“你的意思是，這怨鬼認識慧海大師？”
“不，”陳楚果斷搖頭,“這怨鬼肯定不止認識慧海大師而已，它能有這木牌，必定是慧海大師門下之人……”
我聽得深吸了一口寒氣，因為我想到了剛才那怨鬼對自己曾經的描述。
那怨鬼說，幫他開了靈智的妖道，想用它修煉長生，所以它殺了那妖道……
草……那怨鬼隻是說它殺了那妖道，但並沒有說那妖道因此而泯滅。
此時，這怨鬼身上竟攜帶著慧海大師的門牌，那麽有沒有可能，慧海大師就是幫助這怨鬼開了靈智的妖道？
慧海大師，在與觀主修建這清心觀時……就已經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