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是一阵风，等到周擎宇回过神来的时候，金锁已经消失的夜幕中。
原地，只剩下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旁边，鱼幼薇也是一脸的尴尬。
“周擎宇，我是不是闯祸了？“
“你还好意思说。”周擎宇瞪她一眼。
此刻，他脑海中的酒已经彻底醒了。
其实，倒也不怪鱼幼薇。
就算没有她这句话，周擎宇跟金锁之间，也有一层捅不破的隔膜，不仅隔了叔嫂的关系，也隔了半辈子的时空。
总要解决的。
“鱼幼薇，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不是，周擎宇，你不去找她回来？”
“有用吗？我就算去找她，又有什么用，我能打破她心里的枷锁？我能改变她的观念？还是说，我真的能娶了她？”
“我……不知道。”
鱼幼薇摇摇头。
鉴于五千年的文化熏陶，如今女人从一而终的思想太强大了，无数年轻守寡的女人，往往一辈子也不会选择改嫁。
就算是偶然有……
但金锁，也不可能改嫁给自己的小叔。
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不知廉耻的**，居然连小叔也勾搭，还要不要脸？
——呵，看见了吧，把周家哥哥都方死了，连弟弟也不放过，这是吃绝户呢。
——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见钱眼开的玩意儿。
……
这才是周擎宇不敢去想这件事的原因。
他可以不在乎，但金锁呢，能不在乎这些谣言，别说村里人了，就算是回到家里，她的父母恐怕都不敢有这种思想。
周擎宇只希望时间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等到新世纪，
等到缠裹在人们观念里的裹脚布慢慢打开。
可在这段时间里，
周擎宇既不敢答应别的姑娘的追求，也不敢拒绝姑娘们的追求，只能维持这种状况，将有限的经历，放在事业上。
“鱼幼薇，店里已经有人住了，你去把她带回来。”
“你呢？”
“我回厂里去住，那边有办公室。”
白天的时候，周擎宇在机械厂办公室呆了一会，也不知是老袁弄得，还是前任厂长搞得，无论是办公桌也罢，还是沙发也好，居然装修的很豪华。
单论舒服的话，比之家里是强多了。
何况，
明天就要出发去西北大学了。
分开一段时间，让家里安静一下也好。
想通此点，周擎宇也不耽搁，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鱼幼薇追上来，喊了一声。
“周擎宇……”
“什么事？”周擎宇并不回头。
“喂，我们要不要有个约定？”
“别搞虚的，有事就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过了十年，你还未娶，我还未嫁，我们就……”
“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周擎宇也是立刻站定了。
他不是年轻人，他也听不得这种话。
不错，
有时候人生就是很奇怪，当年往往以为是开的一句玩笑，但老天却真的将玩笑当了真。
什么十年后你未娶，我未嫁的话，
“鱼幼薇，我希望你早早就结婚，结完婚就生孩子，对了，有时间回去看看你爹，别自己拧巴，知道吗？”
“可是，周擎宇，吃过了细糠之后，就咽不下粗粮怎么办？”
“那就使劲咽，这个世界上没有矫情的身体，只有矫情的人。”
……
周擎宇懒得搭理她，等到回答完鱼幼薇，整个人已经走出了胡同口。
能感受到，身后的鱼幼薇一直在望着自己，但周擎宇却并不想给她任何希望。
自己确实救了她的命，
不过只是赶巧了而已，如果就因为这件事，鱼幼薇要以身相许什么的，那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给自己留遗憾，也绝不给别人留遗憾。
直到夜风中，鱼幼薇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擎宇，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
周擎宇挥挥手，算是回答。
到了机械厂门口的时候，值班的方福跟朱一毛两人正在交接班，见到周擎宇的时候，两人眨眨眼，再眨眨眼。
今天白天，两人见到周擎宇，颇有些不敬。
也不知道周擎宇生气了没有。
今天，机械厂对这位新来的厂长，那可是议论纷纷，听说不仅连续收拾了几个老人，而且，所有的领导都对他心服口服。
不亚于是一头猛虎。
若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到身上，那还了得。
此刻补救的机会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冲出门来。
“周厂长，周厂长，怎么这么晚了，您又回来了？”
“哦，明天要出发了，我今晚住在厂里。”
“您真是高风亮节，鞠躬尽瘁。”方福拍马屁，“今晚我们正好值班，您有事说话，我们一定随叫随到。”
“老方，咱们不是……”朱一毛还有些迷糊，被方福一把捂住了嘴巴。
“闭嘴，今晚咱们换班。”
方福拉着朱一毛回到值班室，原本两名接班的同事，都换好了衣服，被方福拍拍肩膀。
“哥们儿，我们明天有事儿，想和你们俩换个班。”
“你们俩有病吧，刚刚怎么不说？”
“这不是刚想起来吗。”方福掏出一盒大前门，一人递了一根，“等改天忙完了，我请哥们儿吃饭。”
好说歹说，将两人哄走了。
随着关上门，朱一毛还有些抱怨。
“老方，咱们就算在这里值班，周厂长也不一定用得着我们啊。”
“你懂个锤子。”方福白了他一眼，“周厂长新官上任，什么人也不认识，我们就要多在领导面前露露脸懂吗？”
“我们只是保安，有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啊。”
“老朱，你这就不懂了吧，保安有保安的责任……”方福压低声音，“何况，你忘了，这段时间，哪位曲诺闹离婚，就住在办公楼呢。”
“你的意思是……”
“嘘……”
不等朱一毛说出来，方福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个憨子，不要乱说……”
两人议论的时刻。
周擎宇也走到了办公楼上，随着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周擎宇也并没有开灯，而是在沙发上坐下，闭上了眼睛。
确切的说，他现在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