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麵色嚴肅的走進帥帳。
“拜見徐帥!”
徐適眉頭輕皺,眼中稍有質疑。
參軍並非重要職位,更非親信,實際上趙廣很少有接觸他的機會。
一日之內求見三次,更是從未有過。
“何事?”
趙廣下意識看了徐羽一眼,沉聲道,
“啟稟徐帥,營外有人送來一具屍體。”
“屍體?”
徐適眉頭皺得更緊了。
趙廣連忙解釋道,
“是之前襲擊中逃離的黑衣人頭目。”
原本徐羽還在事不關己,可聽到此話,瞬間按捺不住了。
“誰送來的!”
趙廣麵露不悅,可想到徐適也會有此詢問,隻能回答。
“巡邏士兵在營外發現。”
徐適與周瑾對視一眼,後者開口道,
“抬進來。”
“喏!”
趙廣快步離開帥帳,命令士兵將屍體抬進帥帳。
一襲黑衣,臉上蒙著麵罩,脖頸處有一大片幹澀血跡。
徐適起身走到屍體旁,上下打量幾眼,感歎道,
“一箭洞穿。。。”
徐羽頗有些不解,這值得徐適露出驚訝之色?
側過身看去,僅一眼便被震驚。
脖頸正中央有一大洞,前後被徹底貫穿,破碎的脊柱清晰可見!
這是何等力量,何等準度?
怪不得連徐適都露出驚歎。
“遮遮掩掩,倒要看你是何方小賊!”
周瑾怒罵一聲,上前扯下臉上麵罩。
一張黑黃相間的麵容,除了一道猙獰傷疤,並無特別之處。
可周瑾卻目露驚愕,滿是不可置信。
“這。。。這是。。。”
徐適很少見周瑾如此神色,也頗為好奇。
“這是何人?”
周瑾眼神閃爍,逐漸變得謹慎起來。
“趙參軍,你先去吧。”
“喏。”
趙廣不敢抗命,忍下好奇帶著士兵走出帥帳。
周瑾這才一臉嚴肅道,
“徐帥,這是義寨賊人鄭琪,號‘黑麵煞’!”
“義寨。。。”
徐適喃喃一句,返回帥位坐了回去。
帳內氣氛詭異,嚴肅窒息,讓徐羽摸不著頭腦。
義寨賊人?
不就是山賊嗎?
至於讓堂堂鎮北大將軍如此?
按照徐適那屍山血海的氣勢,掃平小小山賊不是在眨眼之間?
區區義寨敢惹怒鎮北軍,不是活膩了嗎?
剛要開口詢問,後背突然被拉了一把。
隻見關飛眼神嚴肅,微微搖了搖頭。
這是讓他不要多嘴!
徐羽心領神會,忙打消開口的念頭。
非親非故,卻恩重如山!
沒有關飛相助,此刻怕是已咽了氣!
至少目前,可以無條件相信關飛!
沉寂良久過後,徐適重新起身,拿著信走到徐羽麵前。
“這信,鎮北軍必須要,但你的要求,本帥無法答應。”
徐羽笑笑,並不驚慌。
若是準備強奪,何須廢話?
“我猜徐帥另有好處予我。”
“不錯。”
徐適看向腳下屍體。
“這鄭琪被岐州縣府賞金一千,這信也價值千金。本帥以此交換,如何?”
徐羽心中忍不住吐槽。
真是太民主了,竟還征求意見。
可鄭琪屍體值一千金,信也值一千金?
怕是萬金難求!
還有認下殺害鄭琪一事,豈不是得罪了義寨?
相當於用萬金加上性命去換千金!
怎麽看,都是極不劃算。
隻可惜,徐羽沒有拒絕的資格。
哪怕這具屍體一文不值,哪怕義寨報複近在眼前也得點頭答應下來。
徐適這台階,不下也得下。
好在鄭琪已死,未死消息沒有泄露,隱藏在暗中的危機暫時解除。
關乎穿越以來最大的危機以及謎團,絕對不止千金可比。
另外義寨猖獗,恐怕也不敢在城內公然報複,暫時應該無虞。
“呼。。。以千金換千金。。。”
徐羽笑笑,當即做出決斷。
“如此公平,我焉有拒絕之理?”
徐適豈能聽不出怨言,淡淡道,
“本帥幫你救下荀家,如何?”
徐羽眼前一亮,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若如此,我更無拒絕之理!”
徐適瞥了一眼,將手中信遞給關飛。
“你帶著鄭琪屍體,去岐州縣府走一趟。”
關飛接過放入懷中。
“喏!”
“告訴楊邈,三萬大軍用度,他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遵命!”
關飛接下軍令後,開始召集士兵搬運屍體。
等到裝運完成,即可出發返回岐州。
徐羽走上前,拱手致謝。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最離不開的仍是徐適寬恕。
無論如何,冒用名號是事實。
按照目前對鎮北軍了解,活埋他也是情理之中。
不得不說徐適為人,確實值得敬佩!
“徐帥,大恩不言謝,日後定有回報。”
徐適微微頷首。
看著忙碌的關飛,意味深長道,
“關飛跟隨本帥多年,出生入死征戰沙場,乃本帥心腹,你大可放心。”
徐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多謝!”
士兵將鄭琪屍體抬了出去,片刻功夫便準備妥當。
縣府情況緊急,徐羽不敢耽擱。
辭別後,與關飛離開了帥帳。
“徐帥。”
未等周瑾開口,徐適主動問道,
“你如何看徐羽?”
周瑾眼中滿是欣賞。
“心思縝密,才思敏捷,重情重義,懂得取舍,乃不可多得之人才!”
頓了頓,又補充道,
“為大夏年輕一代翹楚!”
徐適笑而不語。
周瑾興致勃勃的神色突然一淡。
“可惜,被東宮與左相同時記恨,恐無出頭之日。。。”
徐適麵色並無波動。
周瑾忍不住心生好奇,
“徐帥,讓徐羽認下殺害鄭琪,恐怕義寨不會善罷甘休。。。”
徐適笑笑,並不在意。
“若連義寨都過不去,也不過為碌碌無為之輩。”
周瑾恍然大悟,原來是有心試探。
於是不再探討,將話題岔開。
“屯田一事,可要安排?”
徐適麵色突然一沉。
“等等吧。鮮奴集結數萬之眾,聲勢如此浩大,必有所圖!”
“徐帥,近年雙方交戰不斷,然規模有限,並未出現失控趨勢。”
周瑾看法不同,頗為樂觀。
“聽說鮮奴已派遣使者前往京師,或可讓雙方化幹戈為玉帛。”
“不可大意。”
徐適聲音嚴肅,頗有警告之意。
多年軍旅生涯,讓他的嗅覺異常敏銳。
“此番,恐非如此簡單!”
周瑾微微頷首,可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徐適側目笑道,
“有話盡可直言。”
“徐帥,聖人欲棄河北之地久矣!”
周瑾輕歎一聲,極為無奈。
“若非徐帥在此,恐怕岐州城早已。。。哎!”
“無妨!”
徐適輕拍了拍周瑾肩膀,深邃眼眸中蘊含著無比堅定。
“既食君祿,自當保境安民!本帥一息尚存,鮮奴休想踏足岐州城半步!”
周瑾一聽,心中更加憂傷。
相當於鎮北軍在沒有任何援軍的情況下,獨自對抗整個鮮奴!
一頭猛虎,如何架得住一群惡狼?
“徐帥,如此下去,恐怕。。。”
“不必多言!”
徐適眼神堅定,聲音決絕道,
“城若破,有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