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邊境戰事告急,今大婚已成,特命開平王即刻出發前往北境,刻不容緩,欽此!”
不久前,陳公公特地來東宮傳達了興帝的旨意。
興帝之意很明確,要求蕭燁火速前往北境,頗有趕人的味道。
不過這樣倒也省去了皇子新婚後朝見和歸寧等繁瑣流程。
在啟程之前,雲柔特地返回方府,與老夫人做最後的告別。
畢竟依照大興所規,藩王若無皇命召見,不可擅自回京,這一別,或許遙遙無期,王妃與母家的紐帶,今後也隻能依靠那薄薄的信箋。
蕭燁花重金置辦了馬車,不過不是為了給雲柔提供舒適,而是要將那些大臣們的賀禮悉數裝載其中。
這些可是他翻身的啟動資金,馬虎不得。
不過如此安排倒也不是蕭燁不懂憐惜,隻是那方雲柔擅於騎馬,不願同那些千金大小姐一般嬌柔。
蕭燁還特地雇了一輛牛車,用於盛放柳兒的棺木。
“我問你,昨日你一直藏於寢宮之中?”
出發前,蕭燁麵對雲柔突如其來的質問,略顯狼狽。
到聽到肯定回答的雲柔,她的臉頰瞬間染上一抹嫣紅,眼中閃爍著怒火,聲音也提高了幾分:“那我換衣服的時候,你就……”
原來是為這個生氣,蕭燁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她懷疑他夜間的行蹤呢。
“就看到了一點點。”蕭燁一臉壞笑,伸出手指比畫了一下。
雲柔當場臉色大變,怒斥道:“無恥!下流!”
“方小姐怎麽可以這般辱罵你的夫君,你我乃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看一眼怎麽了?”蕭燁嘴角微翹,仿佛已經將這個倔強的小女子完全掌控。
“我挖了你的狗眼!”雲柔怒火中燒,兩根纖細的手指直指蕭燁的雙眸。
蕭燁反應迅速,雙手迅速護住頭部,整個人蹲下身子,宛如一隻受驚的烏龜。
雲柔見這廢太子這般窩囊樣,不免心中怒火減了幾分。
她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再有下次,決不輕饒!”語罷,她輕盈地躍上白馬,絕塵而去。
一襲白衣,飄然舞動,宛如一位英勇的女俠。
蕭燁回首望了一眼奢華而又靜寂的東宮,雖然重生不過幾日,但也頗有些不舍。
“王爺?再不追上王妃,她恐怕已經要出城了。”坐在馬車上的小虎,手執馬繩,急切地催促道。
蕭燁深吸一口氣,神色平靜地吐出一個字:“走吧。”
馬車疾馳在繁華的街道上,行人紛紛避讓這口紅棺,麵露驚恐之色。
對於這廢太子遠赴北境就藩這件事,大家也頗有微詞。
他們竊竊私語,皆認為朝中派此廢物前去,北境危矣。
心想戰事不可避免,恐戰火蔓延境內,不免人心惶惶,哪有心歡送。
蕭燁早就看慣了這些人鄙夷的眼神,絲毫沒有理會,反而是一臉輕鬆,心想:“總算可以離開這個囚籠了!”
……
皇都,北城門。
城門之下,除了來往的商販,不見一人前來送行。
蕭燁心中自知,一個失了勢的廢太子,那些朝中大臣們唯恐與他扯上關係,怎麽會有人前來巴結。
他抬頭仰望那巍峨的城牆,心中暗下決心,“等我歸來之際,我定要你們俯首跪拜!”
“駕!”隨著一聲令下,“許仙”這匹駿馬昂首嘶鳴,仿佛在回應主人的決心。
蕭燁一行人揚起一陣塵土,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之外。
而他們的背影,卻如同一幅悲壯的畫卷,留在了這皇城的北門之下。
而此刻在城樓之上,蕭璟卻在默默的目送他離開。
“怎麽,你還真舍不得這個廢太子?”蕭灃冷哼一聲。
“你不覺得他與我們所熟知的那個二哥大有不同了麽?”蕭璟的目光依舊注視著遠方,雖然已經看不到蕭燁一行人的身影。
“有何不同?就算他真開竅了,也已為時已晚。”蕭灃不以為然,轉而來到蕭璟的耳邊,低聲說道:“現如今太子之位空懸,朝中這潭水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老三那邊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打算如何應對?"
“靜觀其變!”
蕭璟的回答讓蕭灃微微皺眉,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完全滿意。
他神態自若,繼續道:“父皇向來注重長幼有序,咱們這二哥現在依舊是嫡長子,蕭元若想要覬覦太子之位,除非能讓父皇改變主意,冊立胡氏為皇後。”
蕭灃聽完蕭璟的分析,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朝中,誰不知道興帝對已故的孝文皇後情深意重,無人能及,想要立新後絕非易事。
後宮的嬪妃們也都明白這一點,否則,在朝局尚未動**之前,後宮早已是一片混亂了。
蕭璟見他已明白其中的深意,笑道:“所以此刻,做得越多越容易犯錯,被人抓住了把柄,所以,靜觀其變,或許更為明智。”
“我擔心老三會沉不住氣,先對你下手!”
“無需憂慮,讓他暫且得意一陣,然而,得意忘形之時,便是他失足之日。”蕭璟頗含深意的笑容,令人難以捉摸。
……
蕭璟在城外找了得好地方,將柳兒的棺木埋葬。
此地依山傍水,天地靈氣匯聚,實乃安息長眠的理想之所。
關於柳兒,雲柔並未追問蕭燁緣由,而是默默取出了珍藏已久的瑞和坊糕點,恭敬地放在柳兒的墓前,作為對她短暫人生的緬懷。
或許是因為同為女子,雲柔對柳兒這位風塵女子的坎坷命運抱有深深的同情。
而她與蕭燁的結合,本就沒有感情為基礎,而是一場純粹的利益交換。
因此,雲柔也不想過於深究其中的是非曲直,讓一切都隨風而逝吧。
隻是柳兒再次被無辜牽連,蕭燁心中愧疚難當,他緊咬牙關,心中下定決心,誓報此仇!
“王爺,天色已晚,我們得趕緊出發了!”小虎望著漸漸昏暗的天際,催促道。
蕭燁他們耽擱了許久,此刻若不盡快在天黑前趕到下個驛站,怕是要在山林間露宿了。
舊時不比當代,山野間常有山匪出沒,更有凶猛的野獸潛伏,夜間行路的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蕭燁一行人隻能快馬加鞭,棄走官道,選擇路程較短的山林小路。
雖然勉強估計可以在天黑前趕到驛站,但沿途濃密的樹林卻為這次旅程增添了不少未知的危險。
燁在疾馳的馬上,不時地回過頭去,眼神在小虎和那一車的財物間徘徊。
那些財物,是他所有的家當,他不得不分外留心。
“有人!”雲柔忽然用眼神示意蕭燁看向前方。
隻見不遠處,一人身穿黑色的衣袍,頭戴鬥笠,麵容隱藏在陰影之中。
他手中的長刀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寒光,他立於狹窄小道的正中間,阻擋了幾人的去路。
蕭燁心頭一緊,迅速扯緊了馬韁繩,厲聲喝止了坐騎。
黑白兩馬發出一聲刺破蒼穹的嘶鳴聲,驚動了林中的烏鴉,黑羽紛飛,林間瞬間彌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詭異氛圍。
“何人攔路?”蕭燁瞪大了眼睛,凝視著前方那道模糊的身影。
攔路打劫的劇情,他先前隻在電視劇裏才見到過,現如今親身經曆,難免有些許心悸。
“來人可是開平王蕭燁?”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陰冷與殺意,仿佛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令蕭燁有些許顫動。
“你是何人?怎知我的名號?”蕭燁右手已然緊握住了懸掛在馬鞍旁的夔龍劍,劍身微微顫動,仿佛也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好準備。
“有人出錢買你的人頭,乖乖拿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