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突利可汗雙目無神的看著自己麵前的精美酒盞,視線緩緩轉移,腳下是厚厚的毛毯,身側擺著一壇在草原上也極具盛名的玉壺春,不遠處的桌案上,黃色的詔書顯得格外的刺眼。
今日正午,平陽公主親上山頭,宣讀詔書,許突利可汗歸降大唐,冊封順義郡王,加右衛大將軍,食邑七百戶,賜絲帛八百匹。
順義郡王,這個爵位讓突利可汗感到了無與倫比的羞辱,這是最近十多天被困山頭都沒感受到的羞辱。
在知道那位好兄弟不可能放歸自己之後,突利可汗的心理狀態已經躺平了,在長安城內做個俘虜自然比不上控弦百萬的草原大汗,但局勢如此,也無可奈何。
突利可汗也知道那位好兄弟說得不錯……如果對方沒有再次扯謊的話,若都布可汗真的陣亡,唐皇對自己的態度很可能會是以懷柔為主。
突利可汗對自己說,罷了,罷了,富貴閑人也不錯,隻要自己不要再惹事。
更何況,就算自己能逃回草原又能如何,這一次與都布可汗從兩個方向南侵大唐,結果雙雙敗北,或被殺或被擒,阿史那一族不管是威望還是實力已經不足以控製那些部落了,自己逃回去也無濟於事,反而很可能被殺。
但順義郡王這個爵位……“順”自然指的是突利可汗的歸降,對大唐來說是順,這種羞辱還讓突利可汗可以容忍。
但“義”……實在讓突利可汗憤慨,他無法不聯想到與自己“義”結金蘭的那位好兄弟。
回想這些年,回想那麽多事,突利可汗突然舉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如烈火一般的酒液讓他猛烈咳嗽起來。
當年自己回到五原郡的時候,兵強馬壯,有與頡利可汗一爭長短的雄心壯誌,但轉眼間就馬邑事變……從那時候起,自己的命運似乎就被那位青年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