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连成在林区这么多年了,也听人家说起过棒槌鸟,此时凝神细听,果然听见了几声奇怪的鸟叫。
“嗯,这动静还真挺像他们说的棒槌鸟。
你是说,这附近有棒槌?听着声音的来处,不像土坡底下啊。”
“别管是不是,爸,咱朝着棒槌鸟叫的方向去找找,万一真有啥呢?”
盛希平有些好奇,就想去看看。
爷俩一寻思,左右这一趟出来没啥收获,眼下时间也还早,那就去看看呗。
于是,爷俩就顺着鸟叫声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索拨棍,拨拉着跟前儿的草。
大概走出去二里多地,前头有个小慢坡。
此时差不多中午十一点左右,阳光正好照着这小慢坡上,阳光映在灌木和杂草间,洒下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隐约间有光影流转。
盛希平对放山没有太多经验,可不知道怎么了,他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小慢坡与众不同。
于是,盛希平手里拿着索拨棍,就在这坡上来回溜达。
放山人有讲究,说是宁落一座山,不落一块砖。
盛希平就这么仔仔细细的寻找,不放过每一丛灌木,每一棵草。
蓦地,前面的草丛一阵晃动,接着就见到一条跟泥土颜色很近,有暗褐色花纹的蛇,自草丛中游出,蜿蜒离去。
“钱串子。”盛连成也在附近,听见动静凑过来一看,嘟囔了句。
“爸,就在这附近,好好找找。”
有蛇的地方,很可能就有参,这是盛希平总结出来的经验。
盛希平一边说,一边就拿着索拨棍,去拨拉刚才那蛇跑出来的草丛。
刚拨拉两下,就见到那草丛后面,闪出一抹红色来。
密密实实的一朵参籽,颗粒饱满、光润,红艳艳的颜色,一看就是熟透了。
“棒槌。”盛希平激动坏了,忙喊了声。
“几品叶?”盛连成赶忙接山。
盛希平这时已经拨拉开杂草丛,露出里面的人参梃子和下面的几片复叶,数了数,正好六片。
“六品叶。”
“快当快当。”盛连成高兴极了,忙凑过来。
一看那参籽和下面的茎秆粗细,立时乐起来。“哎呦,这棵参好像不小啊。”
盛希平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回答了,直接将索拨棍插在棒槌旁边的泥土里,然后从怀中取出棒槌锁,将棒槌锁住。
接着,盛希平从背兜里取出来快当斧子、快当剪子,先把棒槌周围的树根、杂草都清理了。
这才拿出鹿骨签子,一点一点拨开泥土,往外抬人参。
盛希平抬参,盛连成就生火、拢火堆,负责警戒,爷俩互相配合。
这棵参应该是不小,光是芦头就挺长,盛希平费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才露出肩膀头。
“不行了,爸,先把干粮拿给我,咱吃点儿东西吧,饿了。”
有道是抬参如请佛,这玩意儿虽然不是重体力活,但是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半点儿疏忽,很费精神。
再者盛希平他们早晨四点就从家里出来了,到这个点儿了还没吃东西,饿得难受。
所以盛希平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吃口饭再说。
盛家有好几年不烙煎饼了,今早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张淑珍起早给烙的油饼,还带的肉酱、咸菜。
除此之外,爷俩还带了两扎挂面、几包钙奶饼干。
别小看钙奶饼干,实在没吃的了,蘸点儿水吃上半包,好歹饿不着。
钙奶饼干和挂面放一放,先吃油饼。
爷俩就着咸菜,各吃了三四张饼,盛希平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儿,于是继续抬参。
这棵参不小,肩膀头处都得有婴儿手腕粗细,盛希平一看这情形,知道今天肯定是抬不完了。
“爸,搭个窝棚吧,咱俩今天晚上回不去,得在林子里打小宿了。”
“哎,好。”盛连成应了一声儿,拎着斧子锯子,干活去了。
果然,到天黑时,那棵参也只抬出来一半儿左右。
好在盛连成用木头和树皮、塑料布等搭了个简易窝棚,又拢了两堆火,烧上一锅水,放进去一扎挂面煮熟了,再把方便面调料撒进去两包。
方便面是这几年才兴起来的东西,有一种三鲜伊面,孩子们很爱干吃面饼,调料就拿来恶作剧。
把调料袋弄一个小口子,然后放在手里,朝着别人用力一拍,一股子烟雾就喷向对方。
那方便面的调料味道很呛,冷不丁吸进去,真能把人呛的咳嗽流泪。
盛新华盛新宇他们手里都有钱,半大小子又饿的快,就经常买方便面干啃。
张淑珍觉得方便面调料煮挂面也挺好吃的,就让孩子们把调料都攒着,别祸害了,留着煮面条做汤啥的放进去,味道好。
爷俩没带碗筷,索性撅了树枝当筷子,就着锅,直接捞面条吃。
吃过了饭,再添一些柴火,爷俩就躺在窝棚里聊天,聊着聊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盛希平就起来继续抬参,直到中午了,这苗参终于全部出土。
“好家伙,这回咱爷俩算是掏上了,这苗参不得有五六两啊?你瞅这形体,真漂亮。”
盛连成看着那抬出来的参,赞道。
“嗯,差不多吧,管它多沉呢,反正咱也不卖,留着。”
盛希平用青苔将参包裹住,外头再裹上一层桦树皮,最后紧紧捆好了,放到包里。
“希平啊,还砍兆头么?”盛连成随口问了句。
“爸,不砍了吧,现在也没人讲究那些了。”
随着森林资源被破坏,野山参也越来越少,留不留兆头都没什么意义了。
这地方,他们爷俩能找到就行,其余的,谁还能管那么多?
就这样,爷俩随便对付了口吃的,然后收拾了东西,背着往回走。等他们到家时,已经天黑了。
昨晚上爷俩没回来,张淑珍提心吊胆了一晚。
今天看着外头越来越黑,张淑珍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就怕这爷俩在山里遇见啥危险。
忽然外头一阵狗子的哽唧声,张淑珍知道肯定是那爷俩回来了,急忙出来。
一看可不是么?爷俩背着不老少东西,正往屋里走呢。
“你俩咋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今晚上也不回家了呢?咋地,那老埯子又出大货了?”张淑珍好奇的问。
“不是那个老埯子,离着不太远,遇上了一棵,挺大的。
昨晚上没抬出来,今天又抬了一上午。
孩子娘,有饭么?饿了。”盛连成把背囊等东西往外屋地上一扔,有气无力的说道。
盛连成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步行六七个钟头回来,也是够他累的。
“有,有,饭都在锅里呢,我不知道你们啥前儿回来,饭菜一直在锅里热着。
我这也没心思吃饭,正好,咱一起。”张淑珍一听,急忙去收拾饭菜了。
爷俩把东西扔在地上,然后去换了衣服,洗洗手和脸,正好饭菜收拾好了,抓紧时间吃饭。
这俩人都饿了,上桌也不管那些,风卷残云似的,不多时就把饭菜吃的七七八八。
吃饱了,都懒洋洋的不乐意动弹,张淑珍捡下去桌子,又打了洗脚水给那爷俩。
俩人洗了洗,直接钻被窝去,没多会儿鼾声就起来了。
今年八月十五是九月十一号,礼拜五,前一天正好是教师节。
林业局教育处商议之后决定串休,十号上午各学校搞活动,十号下午和十一、十二号,一共放两天半,十三号也就是礼拜天上课。
十号下午,周青岚领着四个孩子回了林场,正好家里收地呢。
盛新华盛新宇两个大小伙子,都去地里刨花生、刨地瓜,盛欣玥和盛欣琪去掰苞米、砍葵花头。
大家伙儿嘻嘻哈哈的,就把活给干了。
十一号上午收地,下午在家包饺子过节,十二号又收了一天地,基本上就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那点儿,盛连成和张淑珍慢慢往回划拉就行。
十二号傍晚吃完了饭,盛希平两口子领孩子们回松江河,盛连成夫妻又给装了两后备箱的东西。
每年十月十五号到十一月四号,是秋交会的日子。
华阳厂这几年一直都参加秋交会,今年连单城那边的宠物用品公司,也安排了人和样品,去参加秋交会。
展会成果喜人,华阳厂连板材带各类家具、办公用品等,一共创汇近两千万美刀。而宠物用品公司,也创汇近千万。
要知道,那边属于贫困县,能拿去秋交会的东西不多,往年就算是派了人去秋交会,也没多少收获。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放了个大卫星,可把县里上上下下的领导都高兴够呛。
盛连杰和盛希文等人,也都受到了上级领导的表扬。
盛连杰当了这么多年的公社书记、镇书记,这一回总算扬眉吐气,直接调去了县里任副县长。
县里还给了宠物公司很多优惠政策,特地拨款修了县城到时楼镇的公路。
一时间,时楼和终兴两个乡镇,成了全县的香饽饽。
十一月下旬,松江河地区接连下了几场雪,大雪封地,冬天算是正式来到了。
盛希平和郭守业他们投资的厂子,目前车间主体已经差不多了,看这个样子,估计明年夏天差不多能动工生产。
盛希平跟郭守业他们商议过,为了跟枫林木业区分开,不互相抢生意,这边主要生产红木复合地板、复合门等,正好可以跟华阳厂的家具配套。
转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下旬,孩子们陆续开始期末考试,放假。
小学最早,初中晚两天,高中最晚,十二月三十一号上午才考完最后两科,下午学校开新年联欢会,一号放假。
今年过年早,一月二十二号除夕。
盛希泰的婚期定在腊月十六,阳历一月八号。
盛连成和张淑珍十二月初就去首都了,他们得过去帮着儿子张罗张罗,年轻人办事不太靠谱,必须有长辈坐镇才行。
盛希平夫妻和孩子们,陪着周明远夫妻过完元旦,二号早晨出发,三号到首都。
盛希安、盛云芳、盛云菲几个,也都安排好工作,请了年假,直奔首都。
盛家兄弟姐妹,齐聚首都,算一算,有好几年没这么齐全热闹了,众人欢聚一堂,欢声笑语的十分热闹。
盛欣瑶和盛新泽八岁,吴鹏、吴皓六岁,这几个都大了,就跟着盛新宇他们前院后院的疯。
蒋璐雯两岁七个月,别看是个女孩,也皮的很,迈着小短腿儿,寸步不离的跟着三个姐姐屁股后面,玩的可开心了。
盛连成两口子看着满堂儿孙,高兴的合不拢嘴,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的为了什么?不就是盼着这一天么?
盛希泰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全套红木家具、二十四寸彩电、大冰箱、双筒洗衣机,这些都是盛希平给安排的。
剩下锅碗瓢盆、被褥行李,零七八碎的生活用品,也都置办的一应俱全。
一月五、六号,盛家的亲戚朋友,陆陆续续都到了。
老家那边,盛连义、盛连杰、盛连秋、盛连庆兄弟几个全都来了。
盛家大姐盛连华岁数大了,体格不太好,就让大儿子替她出面。
张守志、张守山、张守国、张淑秀,这兄妹几个,也都来了首都。
这些人岁数都不小了,如今聚在一起,那场面,哭一阵笑一阵的,别提了。
盛希平、盛希康、盛希泰、盛云菲他们在首都都有房子,所以亲戚朋友来再多人,也能安排的开,不用住宾馆。
一月八号,盛希泰结婚。
吴毓丞和盛希康给找的接亲车队,十几辆黑色轿车,加上一辆大巴车。
头车用红色塑料玫瑰花和彩带装饰,拼成一个心形。后面的车都挂着大红花和红气球、彩带,隆重又喜庆。
婚宴安排在酒店,婚礼现场布置的非常漂亮,梦幻又唯美。
盛希泰和林湘雪的领导、同事,都来参加了婚礼。
吴秉忠夫妻、蒋国忠两口子,就连冯景奕夫妻,还有周明远两口子,也都赶来参加了婚礼。
盛希平这次来首都后,特地把他们父子今年挖出来的那苗山参,通过赵首长和陈秘书,送给了老人家,算是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找不到萱羊了,要不然,盛希平还想弄点儿萱羊血送人呢。
赵首长和几位部队上的领导,都换了便装过来贺喜。
就连陈秘书,都来送了贺礼,并表达了那位老人家,对新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