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国……”
魂体呢喃着，明明都已经是魂体，却能看到他的眼角泪光闪动。
他有些缓慢地举起手，回上一个军礼：“九州国徐州镇东中郎将赵柱国，多谢三位救我于水火之中。”
中郎将？！
镇东中郎将……
秦明的见识远超唐明和李夭夭，听到这个封号和名字，他的表情不由得一愣。
然后解释道：“代号422秘境，徐州镇守司司长，镇东中郎将赵柱国率三万镇守司司兵征讨，全军覆没……代号422秘境，秘境之门已经消失在了九州疆域之中，那一战他们碰到了什么已经没人知道。而且……那是七年前的事。”
赵柱国的脸色有些苦涩：“七年了啊……那么多的同袍死在了我的手上，而我却还活着，真是可笑。”
语气悲凉，让唐夜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话茬。
幽族杀了三万镇守司司兵，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抽出了多少灵魂为己所用，更没人知道现在还存活的灵魂有多少，残存灵智的又有几何。
至少在这个养魂香炉之中，三千灵魂，存活者二，残存灵智者仅有一。
能活到现在……赵柱国肯定杀了不少的魂体，那都是他曾经的下属，曾经的同袍。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灵智，不知要忍受怎样的痛苦与煎熬。
而坚持的意义是什么或许他都早已忘记，只想坚持下去而已。
赵柱国转头看向那个只有杀戮欲望的魂体：“他是我当年的先锋校尉，当年身死与我一起被抽魂关进了那暗无天日的场所之中，一开始……便有六成同袍失了神智，只知道杀戮吞噬，我与那些残存神智的同袍约定，不管怎样，即使是以魂体的模样也要活下去，才能等到反攻那一天的到来，可失去神智的人越来越多。不反击……就是让同袍的手中沾染罪孽，反击，便是将罪孽承担。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剩下了我与他二人，然后便是无止尽的战斗。”
唐夜有些沉默，他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地狱。
如果他和李夭夭，秦明经历了这样的情况，不杀了李夭夭和秦明他便无法活下去，他又能做出怎样的抉择。
赵柱国的眼神越发黯淡：“没想到最后只剩我一人，来吧，给我一个结局，我早该死了。”
秦明想要劝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同袍攻伐，本就是大罪。
即使是事出有因……
唐夜却开口道：“现在我们正在和幽族作战，你不想一起吗？”
赵柱国听到这话，眼中升起生的欲望，但瞬间又磨灭殆尽：“我的体内被幽族留下印记，那时候我是敌是友并不好说，杀了我才是最好的选择，要不是我实在没有自杀的手段，或许我早就以死谢罪。我终究是不想看到他们……为幽族而战，才会活到了现在。可现在来看，死亡才是我的归宿。”
鬼也会死吗？
会的……
死亡的人会以魂体的方式存在，如果没有外力介入，会很快消散重入轮回。
重入轮回其实也算是死亡，没了记忆，没了一切那就是什么都没了。
而如果魂体被唐夜，幽族这般能力掌控，可以存续于黄泉之间，继续存活。
再死……那就是化作粒子消散于天地之间，不再具有轮回的可能性。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不入轮回对于世界法则运行倒是并不会有影响，只是……作为智慧生物，怎会愿意就此消散呢。
赵柱国已经没了轮回的可能性，他的结局必定是消散于天地之间。
唐夜走到赵柱国身前，抬起手按在后者的魂体胸口。
赵柱国微笑着，这个壮实又爽朗的汉子感觉到生命走到了结尾，他想留给这世界的是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些地狱般的经历……在这最后一刻，拿命来偿还或许不够。
但……折磨总算是可以结束了。
“夜哥……”
秦明抬起手想说点什么，却也只能闭嘴将根本没想好的话吞进肚子里。
李夭夭则是默默看着唐夜的背影，一言不发。
唐夜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比他还高二十公分的赵柱国。
“罪孽太深了，死亡不够偿还，今后你便是我的下属，助我征战，待你罪孽赎清，我送你走。”
说着话，他将手按进了赵柱国的胸口，同时心头默念。
“中元……”
“少爷，何苦呢，这种等级的魂魄划不来的。”
“能做到吗？”
“当然能，我可是鬼门关的守门人，黄泉之间，我说了算。”
"那就做。"
“少爷，你……哎呀，少爷任性，奴才也是没办法呢。除夕老大，到时候别找我麻烦。”
最后一句落下，唐夜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刚刚的木讷少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
他明明是抬头看着赵柱国，居然有了居高临下的架势。
伸进魂体之中的手一点一点握成拳头，幽族的印记被四散奔流的灵能冲击得不断溃败。
赵柱国的脸色变得十分痛苦，但更多的却是诧异。
九州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家伙，手段居然与幽族人那般类似。
他确信自己之前从未听说过。
唐夜体内的灵能瞬间就被抽了个干净，脸色变得惨白。
想要将魂体体内那些幽族长老留下的印记全部清除，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过勉强。
幸亏还有中元的帮助，否则……强行这样使用灵能与自杀根本没有区别。
唐夜抬起另一只手，他所抓的那些幽族便被他一个一个吸了过来。
然后……一个一个消失在他的手中化作最为纯粹的灵能。
当幽纳什都被消融，鬼王看得都快哭出来的时候。
赵柱国身上的甲胄焕然如新，身上的伤痕也是不翼而飞。
整个人的狼狈样子完全不存在了，如同一把准备出鞘的利剑。
如果不仔细探查，甚至无法察觉赵柱国只有魂体。
幽族养蛊的手段倒是也帮了大忙，否则唐夜就算是拿命都无法做到这般程度。
完成这一切的唐夜仰天便倒，倒是倒在了一抹温润之中。
李夭夭的身上……酒香味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