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封神不正常

第三百一十章 蒹葭蒼蒼,山鬼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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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勢開始變動,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帝辛帶著浩**的王師主力,再一次踏上東征的道路。

在北方,一支赤紅色的軍隊,在白衣甲陣的注視下,路過河西和孟稷助力打了照個麵,就急匆匆的一路南下,直奔孟津而去。

“丞相,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到時候主君怪罪……”

趙丙站在中軍的主帥戰車旁,有些為難的抓撓著發癢的頭皮,不太理解問道。

“子牙出山,就是為了肅清天地本源,還正道朗朗乾坤,豈可坐視蒼生飽受凋零?我放行,自然有放行的道理,朝歌有昏君,那帝辛妄為天下共主,單是子牙列舉,便有七罪。

一曰虐民,不恤民力;

二曰無常,朝令夕改;

三曰驕縱,窮兵黷武;

四曰不賢,不事仁政;

五曰無目,不辨忠奸;

六曰無道,背盟棄義;

七曰無智,貴為君王,好憑勇力而少謀。

以前的大商強盛,隻有朝歌能夠穩住天下局勢,所以商強而諸侯弱之,今時不同往日,北有戎,西有狄,東夷趁勢而起,楚蠻雄踞南疆,若是全靠大商之力,他救的過來嗎?”

“不求他帝辛禮賢下士,有多麽勇武,隻要知人善用,能真正的統帥四邊諸侯鎮壓我九州氣運,這才是如今大商困局的正解。”

趙丙不是很能理解這些想法,但是聽著就覺得很不靠譜,大商如果能鎮壓的住,北海、冀州、平靈,包括現在的周國,就不會遍地烽火狼煙,處處吹響反叛的號角。

他無所謂的攤開手:“我是個粗人,不懂那些什麽幾條罪狀,丞相也不需要向我解釋,您如何下令,我就如何去執行,但是依我對孟嚐的了解,丞相放周國南下……,可曾想好如何對他解釋?”

薑子牙頭疼的閉著眼睛,皺緊了眉頭。

凡事都有兩麵性,前麵對主君的放權有多麽高興,此時想到孟嚐和商王帝辛以前的感情,他就有多麽掙紮。

“我既是丞相,也是主帥,日後主君要是怪罪下來,所有責難,子牙自會一力承擔。”

趙丙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做言語,轉身退開走向卞吉負責的左軍偏陣。

不待令官通稟,趙丙便將形體枯瘦的卞吉拉到一邊,認真的問道:“小吉啊,你相信大哥嗎?”

“大哥這是什麽意思?你我可是患難之交,刎頸之友!”

卞吉看著麵前的漢子嚴肅的表情,下意識的也收起了嬉笑,認真的回答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丞相所行之事的確違背了主君的意誌,可主君也曾有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就算是主君,也不可違背大多數人的意誌,民心即為天意,順天而行不正是我們所要堅持的嗎?”

趙丙吐出一口濁氣,呲著牙重重的拍打著卞吉的肩膀,直接將枯槁的卞吉拍倒在地上。

“大錘,你……”

“你瞅瞅你那弱不禁風的樣兒,還好意思教訓我?”

解開心結的趙丙心情大好,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高興起來之後又瞬間心情低沉了下去。

“想當年,他還是一個需要我幫忙頂在前排的少年,時間過得真快啊,哈哈,我們兩個已經越來越難跟住嚐的腳步了,既然無用,那便讓我們發揮最後的餘熱,助他一臂之力吧!”

“小吉,孟稷可以沒有我和你,但是絕對不能沒有薑丞相,讓兄弟們給丞相打打掩護,就說是我心胸狹窄,忍不下青陽軍的那口氣,所以假傳軍令讓你撤兵,這樣……”

卞吉麵露得意,不禁笑道:“嘿嘿,你個棒槌都能想到,難道我就想不到?”

“你來遲一步,早在撤離三山關時我就告知了手下的弟兄,此事由我一人承擔就可,何須再把你搭上?”

“呃……”

趙丙先是一愣,隨即苦笑拉起卞吉,一把抱住這個昔日的好兄弟。

“傻小吉,我是你大哥,這件事我豈能讓你一人承受?萬事有大哥在,不會有事的。”

“嚐,雖然無法跟在你的身邊幫助你,但是我們兄弟二人,一定會一直幫助你的!”

……

南疆中部,隱靈山腳。

孟嚐帶著巫族和梅山七怪站在一處林間石台之上,鬱鬱蔥蔥的樹林根本阻攔不了高明、高覺兩兄弟的探查,千裏眼加順風耳橫掃這山脈中的一切生靈,仔細甄別,反複確認。

高明眼中的金芒熄滅,在一旁守候的七怪的第一時間扶住腳步虛浮的他,關切的問道:“高明兄弟,可曾發現山鬼?”

高明有些虛弱,也沒答話,隻是搖著頭。

“那高覺兄弟,你這邊呢?有聽到什麽風吹草動嗎?”

高覺也一臉虛弱的搖了搖頭。

見到二人無功而返,梅山七怪也是心頭鬱悶。

朱子真有些生氣的跑到孟嚐跟前,大聲的說道:“主君,都在這個山上待了幾天了,那十二隻家畜怕不是在騙您!”

“就算山鬼會隱身,高覺兄弟的順風耳總不可能出錯吧,隻要稍微有一點點的動靜,都逃不過他們二人的探查。我看啊,這座山上十有八九,根本沒有什麽山鬼!”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

“主君,要麽這裏根本就沒有山鬼,不然的話,連高家兄弟都探查不到蹤跡,我們這些隻會打打殺殺的粗人,更不可能找到他的蹤跡。”

孟嚐默然不語,手中抓著在武當山上,真武佑聖真君贈予的皮卷,反複的查看著山鬼的描述。

與其說是山鬼,倒不如說是十萬大山的原生山神,因未曾獲得天庭的認可,授予敕封,所以才會被稱之為山鬼。

說起來也有一個挺有意思的事情。

神仙與凡人,嚴格意義來說是不可相戀的,從祝融先祖手繪的皮卷上說,這是一件不可違背的規定。

無論是天上的神仙,還是地上的山神、河神,都明令禁止與人族結合。

神仙代表的是一種規則,是幫助天道去完善世界的運轉,神與神結合本無可厚非,倘若是神與人結合,就好像是裁判和選手是夫妻,這對其他的人族是極其不公平的事情。

比如說,今年若有幹旱,神仙有了私情,會不會把原本的河流改道,優先把水資源分配給心愛之人所在的村落?

從玉皇大帝豋位以前,神人不得相戀。

而玉皇大帝之後,天規更加森嚴,就連神仙與神仙之間,都不再允許動情。

想一想,後麵當神仙的,或者說沒趕早脫單的神仙可真是慘,堂堂天蓬元帥,不過調戲一個小小的嫦娥,都能直接被打下凡間,最終投了豬胎。

對山鬼而言,不需要等到玉皇大帝上位,他所犯的事,比人神相戀要嚴重的多,山鬼所戀的男人,恐怕一千也有八百。

不然就以他十萬大山山神的規格,昊天上帝沒可能放過這麽一位位格不低的原生態山神。

孟嚐嘴上噙著笑意,一把合上皮卷,向著身邊胡雷的身外化身問道:“會唱歌嗎?”

木訥的分身聽到主角的呼喚急忙蘇醒,剛剛恢複神智,就聽到自家主君問出這樣的問題,他不由得一愣。

“什麽?唱歌……”

胡雷脹紅著臉:“屬下會分身,會布陣,會雷法,唯獨……這唱歌……,碧遊宮沒教過我們這些。”

“哈哈,傳聞金靈師姐生的貌美如花,最是端莊典雅,你身為她的徒弟,不會唱歌怎麽行?”

“……主君,我真不會唱歌!”

“沒關係,我教你,不需要多麽精通,略懂一二能一展歌喉就行。”

皮卷有記,祝融氏剛剛南遷之時。曾有一位年輕的族人,入山采藥不小心迷路,誤入到十萬大山,在身心俱疲,即將困死在山中之時,這位年輕人想起了自己貌美的妻子,就在山中放聲高歌,以此來抒發自己心中對於愛人的思念之情。

歌聲也並不算動聽,可卻驚醒了山鬼,特意跑到年輕人的跟前,想要讓他講述自己和妻子的美好故事。

就這樣,少年搜腸刮肚,講了三天三夜,成功的讓這位山鬼……愛上了他。

足足三年時間,一身精壯的少年變成了堪比卞吉的枯槁老人,榨幹了最後一滴精華之後,山鬼這才心滿意足的將其放回部落,繼續沉睡在山林之間,等待著下一位‘有緣人’能夠吻醒沉睡的她,然後再次開啟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眼瞅著高家兄弟還在虛弱中,孟嚐也不著急,讓幾人休息兩日,自己則是搜腸刮肚,苦思冥想,看看記憶之中有沒有能夠用得上的素材,好讓胡雷惡補一番。

沒辦法,這種細膩的活兒,不論是巫族那群鐵憨憨,還是梅山七怪這些保留著動物思維的妖怪,想想都覺得不現實,細數一下周身這些人,貌似就隻有胡雷最為合適。

模樣俊俏,又帶著一股修仙者的出塵脫俗,在眾人之中,他就像是一個玉麵唐僧,對比著其他這些‘豬八戒’、‘孫悟空’、‘牛魔王’,除非山鬼眼睛不好使,不然用腳選,都不會選擇那幾位。

兩天後。

胡雷獨自站在山頭,孟嚐則帶著其他幾人,貼上幾張匿蹤符,分別按四象之位,隱藏在四周的叢林、水下。

“主君,真要唱啊!”

在胡雷左側百米開外的灌木叢中,一個渾身貼滿綠草樹枝的人站了起來,麵露期待的給胡雷打著氣。

“廢話,咱們都耗了好幾天,這要是無功而返,豈不是虧大發了?”

“胡卿,今日之事入得我們耳,絕不會告知其他人,你且放心大膽的唱吧!”

要不是聽見四周草叢有微微的聳動,還有微弱的絲絲笑聲,胡雷還真信了自家主君的話。

不過主君說的也對,現在正是與時間賽跑的時候,雖然不知道主君為何一定要親自手刃素不相識的山鬼。

可他相信主君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深呼吸了好幾口山間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胡雷扭頭,幹脆閉上眼睛,仔細思索著這幾日孟嚐教他的一些奇怪歌詞,清了清嗓音,開口唱了出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

輕靈空濛的聲音在林間響起,口口聲聲說著自己不善歌唱的胡雷,確實不通樂理,可不唱不知道,一開口便讓孟嚐驚為天人。

這首還要晚上大幾百年,甚至千年時間的《蒹葭》並不難唱,全程都是踩在宮商角徵羽的五音之上,沒有太多聲線的變化,也不需要太多技巧去炫技。

搭配上胡雷如同被花神吻過的嗓音,隻需要簡單的重複吟唱,在這個時代就仿佛如同天籟一般。

匍匐在孟嚐身邊的高覺耳朵微微顫動,下意識的拉了拉孟嚐的衣袖。

孟嚐將食指放在唇間,單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提示著眾人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茂密的林間開始有微風慢慢吹拂而過,抖動著樹葉隨著歌聲,仿佛是在伴舞一樣的搖擺。

燦爛的陽光順著樹葉之間的縫隙,猶如金黃色的彩燈,波光粼粼的折射出美輪美奐的燈光。

若是拋下整個世俗的戰爭,拋開壓在他身上的那些壓力和危機,此時的場景倒還真有幾分唯美。

隻可惜孟嚐無暇欣賞,他不動聲色的從獸袋裏掏出炎帝大劍藏在身下,雙眸死死的盯著胡雷,等待著高明的信號。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唱罷,胡雷輕輕的吐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四周的美麗的景色讓他為之一愣。

隻是一瞬間他便重新反應過來,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周圍。

‘?’

四周什麽都沒有,主君明明說,隻要用求偶的歌聲,就可以把山鬼引出來,可他一曲唱罷,山鬼根本沒來。

胡雷心頭有點喪氣,感覺自己白犧牲了,朱子真說的沒錯,那十二地支神看似對主君恭敬,其實隻是欺騙主君罷了,這處汕頭根本沒有山鬼。

就在胡雷回頭,準備問一問主君,如今是繼續唱,還是幹脆打道回府時。

一位身披薛荔腰束綠蘿衣的可愛女子,仿佛是瞬移一般出現在他麵前,嚇得胡雷連連後退,踉踉蹌蹌的拉開距離。

少女捂著嘴輕笑著:“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公子,你有心愛之人嗎?”

被驚嚇的胡雷哪裏還會回答她的問題,直接拔出腰間的斷劍,指著女子怒喝問道:“何方妖邪?這光天化日之下,你是要做什麽?”

“我做什麽?小女子想問問公子,可有心愛之人?”

綠蘿衣女子欺身上前,胡雷剛想抬劍做威懾狀,地上迅速生出兩根藤蔓,死死的絞住斷劍。

還未等胡雷掐起道訣,隻見那女子迅速的從身後拿出一捧雛菊,中間還夾雜著星星點點的彩色草穗,遞給了胡雷。

“咕咚。”

“妖孽!我乃修道之人,豈敢壞我道心?”

“得了吧,公子,這山間求愛的方式,每年都會有人過來嚐試,公子若不是衝我而來,又何故唱詞,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呢?”

綠蘿女,或者說山鬼,整個人化作藤蔓,快速的從地上劃過,直奔著眼前的年輕道人而來。

胡雷剛剛想棄劍後撤,藤蔓已經睡著他的腳麵快速在他身體上攀爬,不多時,竟然變作了一個‘窈窕’到如細蛇的美人,纏繞在他身上。

藤蔓的頂端幻化成一個美人模樣,正在含笑的看著他。

“不錯不錯,沒想到公子居然還是純陽之體,一身修為也是高深莫測,奴家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未曾經曆過愛情的小少年。”

陣陣芬芳,順著話語吐在他的臉上,他卻並未感受到旖旎,心中隻有悲憤,想要叫,卻有死死克製住發聲的欲望,生怕驚擾了山鬼。

‘該死,動不了了,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滾開,你離我遠點!!’

“主君,你們怎麽還不動手?”

山鬼的身上散發著陣陣異花的香氣,不多時,小胡雷便抬頭怒目而視。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要晚節不保時,天空中出現了幾刀漆黑的背光身影。

一把劍刃上待著火紋的雙手大劍淩厲的斬下了美人之頭。

“你這妖孽,難怪孟某遍尋群山也找不到你的存在,你居然早就在這做隱靈山上設置了幻象大陣。”

“要不是你本體顯露,被我麾下兩位將軍察覺到了動靜,差點讓你害得我師弟清譽不保!”

巫霆帶著雷光閃爍,一把奪過胡雷,此刻的他似乎是受到了花香的影響,任憑巫霆身上的雷光打在身上,依舊酣睡不起。

四周,七怪與巫族其他靈紋戰士紛紛結陣,一套四象法陣封禁住山鬼的空間,一套引雷法陣不停的消耗著山鬼的木係神力。

“啊!!放開我,巫族,你們是巫族和妖族,我是山神,我是十萬大山的山神,你們為何要埋伏我?為何要傷害我?”

你是十萬大山的山神,又不是我中原地區的山神,手上有沾滿了人族之血,為何不能傷害?

孟嚐並未在意她的哀嚎,山鬼的血氣中帶煞,煞氣裏還有著濃鬱的**靡。

或者這就是她所選擇的,抗衡神性的一大愛好吧,隻是這個愛好,有些廢人,廢男人。

這天地下恐怕沒有幾個男人,經得住她這樣的索取,畢竟一個是人,一個是不知道什麽樹木修煉而成的山神。

感受到眼前這批人的殺意和強大實力,山鬼的藤蔓舞成漫天的殘影,發狂發瘋的鞭撻著法陣,想要破陣逃出生天。

孟嚐輕輕搖頭:“你說的對,你我的確無冤無仇,孟某不會找一些虛偽的借口,今日,算孟某對不住你,如有來世,期望能讓你我相遇,再做補償吧!”

炎帝大劍的中間出現了一道紅線,一半劍刃上覆蓋著三昧真火,一半劍刃上覆蓋著天火。

粗長的重劍深深的插入山鬼體內,熊熊烈焰找到了最佳的附著物,直接自內而外的劇烈燃燒。

不多時,這位難找缺並不難殺的木係山神便被火焰淨化成了漫天的黑灰,伴隨著威風,灑在波光粼粼的樹林之中。

孟嚐伸開雙手,一手回收著烈焰,另一隻手上縈繞著淡淡的綠光。

還未等他開始吸收,隻聽巫霆焦急的呐喊了起來。

“孟嚐!!”

“快看你家這位小道士,他怎麽七竅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