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是值得恐懼的。
愛麗絲是一個人偶,但她仍然有著足以表達感情的靈動眼神以及難以用常理來解釋的表情變化,所以鄧肯可以很明顯地從對方神色中察覺出那種對於深海……或者說深海中某些“事物”的恐懼與抵觸,而再聯想到自己之前在海上見到的靈界與所謂邊境異象,他很容易便可以意識到——自己所置身的這片汪洋大海,絕對隱藏著大恐怖。
然而失鄉號便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汪洋上航行,之前在靈界撞到的那艘機械船也在這片汪洋上航行。
這不禁讓他對某些更加遙遠的事物產生了好奇——這個世界的陸地,是什麽樣的?或者說,這個世界存在正常的陸地麽?
然而眼前的人偶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愛麗絲記憶中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根據鄧肯的判斷,那應該是某種封印……或“壓製”所產生的影響。
他還記得自己在和那艘機械船交匯而過時,透過失鄉號龐大的感知所觀察到的船艙情況,那些玄奧神秘的符文、宗教象征意味濃鬱的布置以及愛麗絲“靈柩”外麵銘刻的符號無一不說明著一件事:
她這個“詛咒人偶”在“文明社會”中肯定是被人深深忌憚的。
鄧肯若有深意地看了眼前的人偶小姐一眼,後者則回以坦然且恬淡的目光。
“再確認一遍,你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從哪來的,也記不清自己過去都有什麽經曆,沒錯吧?”
“不記得,”愛麗絲很認真地回答道,“從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躺在這個大箱子裏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似乎我周圍始終有一群緊張兮兮的人,他們生怕我從裏麵出來,便用各種辦法把箱子封住,說實話,現在回憶回憶我竟突然覺得你之前在我箱蓋上釘的那圈釘子還挺友好的……雖然後麵你又加了八個炮彈,但起碼你沒有再往裏麵灌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