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孤影,小船獨行。
風雪深處,秦淮河上的喧囂不知不覺已是漸遠。
船上,那撐船的櫓工卻笑得合不攏嘴,隻似走了什麽大運。
而那船裏的漢子此時也已坐定,就像變戲法似的,僅在袖子裏摸索了兩下,身前便多出幾隻醉蟹和一包炒的焦香爽脆的花生,最後還有一壺尚溫的老酒。
“你這老頭還在外麵待著幹什麽?進來陪我喝兩杯。”漢子溫言招呼道。
老叟也不推辭,嘿聲一笑,放下了手裏的撐杆,又拍了拍身上的落雪,便鑽進了烏篷裏。
四目相對,瞧著漢子鬢角的幾綹白發,老叟感歎道:“多年未見,公子也老了。”
漢子用指肚碾破一粒花生,一邊將其放進嘴裏,一邊倒著酒,問:“你那兒子呢?不是在走鏢麽?怎麽幹起這水道上的營生了?”
老叟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接過酒水,抿了一口,道:“死了。”
漢子嚼咽的動作一頓,卻沒說話,而是又給老頭倒了一杯酒。
老叟苦澀一笑,“倒也不是死於江湖紛爭,而是患了惡疾,病死的……這就是命。”
漢子瞟了眼外麵的飛雪,輕聲道:“倒是可惜了。”
老叟搓了搓手,也拿起幾粒花生,好奇問道:“公子既已萍蹤靡定,傲笑紅塵,怎得又回來趟這渾水啊?”
漢子哦了一聲,“我就不能是為了金錢名利回來麽?”
老叟麵上皺紋縱橫,聞言咧嘴發笑,“當年我於長江初見公子,便知你不是貪名好利之人。何況今時今日,你已為當世絕頂,天下無雙,又豈會再為那些俗物而動心。”
漢子聞言失笑,搖搖頭,“你這老頭差就差在武功不行,不然就憑這份眼力怎麽著也該是一方豪雄。”
他說罷,又稍一沉吟,毫不遮掩地道:“此番回來是為了了斷一些舊事。這天下盟的幾人,若不加以製衡,說不得要走青龍會的老路,為禍武林。再有就是和一些朋友、敵手做個告別,再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