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认识吧。”
“我们交过手，虽是我胜他败，但他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不过，虽然是对手，但有一点我们却是相同的。都想为这个腐朽的尘世出一份力。”
“都想让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过上好日子。”
“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只是，在奔赴这个目标的过程中，我和他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而已。”
“他选择相信皇权，选择扶持皇室。”
“而贫道所选择的，是以黎庶为剑，以怨念为锋，斩灭大汉国运，让一切都重头开始！”
张角的声音很轻，但那轻言细语般的声音中，所透露出来的，却是一股杀伐果断的意味。
就像是一柄利剑，从身前扫过，从刘卞身上扫过。
那一刻，他感受到一股毫不遮掩的恶意，对整个大汉的恶意！
但这股恶意，来得快，消散得也快。
不过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最终，贫道还是失败了。”
“但在贫道失败的同时，他也并未成功。”
“可现在来看，他还是成功了的，至少他将你送到了贫道眼前。”
“汉室积弱，小友肯来此地，便足以说明小友是励志要扫平积弱之人。”
“所以，小友需要贫道的力量。”
张角说着，平和的目光中却又带着几分深邃。
尤其是伴随着那番言语说出之时，刘卞浑身紧绷的力量一泄。
整个人在那一刻就像被看穿，看透了一般。
“是！”
面对那道凌厉的目光，刘卞没有遮掩，坦然应道。
他确实需要张角的力量，这一点，毋庸置疑。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大老远的赶来此地。
“你倒是坦诚。”
刘卞的坦诚，让张角有些意外。
双方站在对立面上，说是生死大敌也毫不为过。
这家伙儿，居然希冀自己这个生死大敌会给他提供帮助？
这不是妥妥的异想天开吗？
自己堂堂太平道主，黄巾首贼，能给他提供帮助？
能给他提供帮助！
前半句，是疑问句。
后半句，则是肯定句。
如果是为了天下百姓，这件事自己说不定真会那般做！
而是否愿意选择的根源，不在于自己，恰好只在刘卞身上。
若是他愿意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他自然也会出一份力。
“想要得到道主的助力，不坦诚不行，我知道道主想要什么，我也明白自己能够给道主什么。”
“一个算不得承诺的承诺。”
“若是他日汉室兴复，必自上而下，整顿吏治，轻徭薄赋，削减乡绅、宗族，还天下百姓以太平。”
刘卞后退一步，面容严肃，对着张角拱手作揖，躬身一拜。
张角眉头微蹙，身子略微颤动，在那一瞬间，有一刹那是想要扭身躲开这一拜的。
但最终，他颤抖的身子平复下来，没有去躲避，而是坦然受了这一拜。
“你应该清楚，口说无凭。言语的承诺从来都是苍白无力的，贫道可信，也可不信。”
张角凝望向刘卞的目光忽而变得异常犀利。
那般犀利的目光甚至让刘卞下意识地要躲闪，要避让。
甚至于在那一刻，一阵龙吟声自刘卞身后迸发出来，化作一条五爪神龙，盘桓在刘卞身后。
一双龙目直挺挺地凝望张角，威严中又透着几分胆怯。
“道主想要什么样的承诺？”
“太平道主，黄巾首贼。这个名头，你得担上。只有这个名头立在你头上，贫道才能放心。”
张角含笑说道。
他笑得很和善。
但就是如此和善的笑容，却让刘卞浑身发寒，就感觉有着一柄尖刀抵着自己的后背心，只需稍稍一用力，自己就会被洞穿一般。
杀人诛心啊！
让自己这个堂堂太上皇，去当太平道主，黄巾首贼？
这不就是让自己当匪首吗？
若是普通匪首，也就罢了。
但这可是黄巾。
是天下群雄尽皆讨伐的黄巾反贼。
甚至是自己父皇围剿，点明征杀的反贼。
自己若是当了这个名头，便是和天下群雄决裂，甚至就算是刘协那边，也必须得给出一个解释才行。
可若是自己不愿意？
拒绝了这个名头，便是拒绝了张角的交易。
无法得到张角的助力，传承难得，兴复汉室遥遥无期。
此刻，刘卞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不可自拔。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接下这泼天的黑锅。
“好！我应下了！”
片刻的思索之后，刘卞抬头，毅然决然地望着张角。
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想要一统神州，兴复汉室，这其中的困苦自然是不必说的。
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
要背负常人不能背负的。
简单来说，就是诸般谩骂皆加吾身，而吾弗惧也！
只要能为大汉兴复出一份力，纵使刀斧加身又何妨？
纵使世人诋我毁我，又如何？
到底，不过是为了众生而已。
所以，应下也就应下了。
“哦？你倒是比贫道预想的还要果断一些。”张角开口，有些意外。
“倒也不是果断，只是很多东西深入想一想，便能想得通透，也不用过于纠结。”
“至少，道主的传承，我是必须得得到的。”
刘卞摊牌了。
他不喜欢弯弯绕绕。
尤其是和这种神神叨叨的老道士弯绕更是厌恶。
说不准，几番话说出来，就把你给绕进去了。
到最后连自己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
如何避免被绕？
如何对付腹黑？
最直接的办法，横冲直撞！
不管对方怎么说，怎么做，自己都不接招，直接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心中所求。
要是大家都谈的拢，那就做买卖。
要是不成？
好聚好散。
总好过在这里勾心斗角，到最后还是一事无成的好。
“好，只要你能应下贫道的要求，你想要的东西，贫道都可以给你。”
“当然，让你成为太平道主，黄巾首匪，对你而言可不仅是束缚，还有助力。”
“至少，对现在的汉室而言，若是能得到黄巾残余实力的帮助，却是能让你们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
“这笔买卖，你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