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秩控製著輪椅滑到窗前,沉默的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和地麵蔓延著的如同潮水般的黑色霧氣。
這是她被拋下的第七日,也是這座城市淪陷為封鎖區的第七日。
除了走不了的,能走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全部撤離了,時至今日,全城已被封鎖,無人再能進出這個城市。
理智在告訴她,災難發生的突然,父母隻選擇帶走健康的弟弟是正確的,否則帶著她這個累贅,他們全家都有可能會被困在這座城裏,可她才十七歲,就被全家丟棄在這座“死城”之中,她如何能保持理智?
這幅孱弱的身軀帶給她的並不是父母更多的關心和愛護,而是日複一日的不耐與厭煩,他們甚至從不打算醫治她的病,哪怕有愛心人士資助過她,這筆錢卻也並未用在給她治病上。
如果不是法律約束,她的父母大概早就拋棄她了,畢竟他們已經有了一個足夠健康的孩子,哪怕律法要求他們認真養育自己也沒用,隻需要上門慰問時保持她表麵的正常沒有被虐待丟棄就行了。
如今,世界迎來巨變,這簡直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於是她被毫不猶豫的丟下了。
要說有多悲痛欲絕難以置信嗎?
那倒也沒有,畢竟,即使沒有災難,在她成年之後,她大概也會很快死去,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錯過那筆救命的錢做手術,她已然沒兩年可活了,而成年的人聯邦監管不會再嚴格,病死就病死了。
所以更多的是一種“這一日終於來了”的感覺,哀莫大於心死,麻木與恨意多過心痛和悲傷。
家裏遺留無法帶走的食物隻夠她吃半個月左右,一旦吃完,等待她的結局大概就是被餓死在家中。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這座城市早已不再安全,她這樣患有心髒病嚴重到甚至需要依靠輪椅,聽力也嚴重受損的“老弱病殘”,出門恐怕不到一小時就會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