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老母自是聽出了大聖所言之深意,但她假裝不知道,竟生了軟腔開始哭訴:“小長老也是個言語傷人的,不分青紅皂白就高聲嚇唬我一介婦人……你如何知道我家苦惱?”
她似乎在等人詢問究竟,隻是師徒五人皆五人不應她。
那八戒似是張口欲言,可見師父與師哥在前,終究是沒敢開口。
她瞧著法海又要反身,便快走了幾步,邊走邊叫苦:“幾位長老不知,舍下有水田三百餘頃,旱田三百餘頃,山場果木三百餘頃;黃水牛有一千餘隻,況騾馬成群,豬羊無數。東南西北,莊堡草場,共有六七十處。家下有八九年用不著的米穀,十來年穿不著的綾羅;一生有使不著的金銀……”
可這一段言語,卻把師徒五人聽得是渾身不自在。
你這是訴苦麽?
當真不是在顯擺?
大聖欲要反唇,想要揭破她的變化,幹脆大家誰也別裝了……卻見師父走上前來,似乎要跟這位賈夫人“鬥法”。他稍退了一步,立於師父身前,以防二人有一個惱羞成怒,他也好出手攔一攔這賈夫人。
“阿彌陀佛。”
法海並非束之高閣不知人間疾苦的金佛大像,他行走人間雖多斬妖除魔,但凡俗是非他也瞧在眼中,隻不過那時候的法海多為冷眼觀瞧,少有出手。
如今真正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往西走,才知當年癡昧。
既是普渡眾生,何怪前世孽緣?
既是普渡眾生,為何不讓善者今生得福報?
既是普渡眾生,收什麽香火份子錢?
法海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神佛在這裏擺下陣勢,要試探自己師徒深淺,可他又豈是任人拿捏之輩?
若是在此被就被言語所阻,他如何還能上得靈山?
法海不等老母的話說完,便開口道:“女施主既然如此言說,請恕貧僧鬥膽直言……所謂財帛惹人妒,女施主這諾大的家財,卻無一個家長看顧,爾母女四人便是自行剛強,外人也隻說婦孺之輩,善可欺也……這可是女施主適才所言‘一旦我等離去,要了你母女之性命’之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