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蒹葭很是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恕唇角染着笑意,眸光温柔极了,“谢乐瑶,你上次问我若是负了你怎么办,这张锦帛上全写着。”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海誓山盟,我觉得开口承诺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向陛下求了这个恩典。只是这是我的私事,陛下也只能用私印盖上去,不过你放心,见到它也跟见到陛下一样。”
谢蒹葭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沈恕,不自觉地将手中的锦帛紧紧贴在胸前,生怕跑了一样。
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这样好,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梦中还是现实。
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他明明不欠她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回想起父亲下午说过的话,她开口对他说:“我父亲说陛下给了你一个恩典,其实你完全可以求陛下给你我赐婚,这样既有面子,也不用这样的。”
沈恕向她靠近了一些,伸手揉捏着她脸颊,墨眸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可是这样的话,你即便嫁我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哪怕我婚后对你再好,你的心里始终都有疙瘩。我这个人贪心,想要得到的不仅仅是你谢乐瑶的身子,还有你的心。”
一瞬间,谢蒹葭眼泪瞬间从眼眶滑下,看向沈恕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哽咽道:“值得吗?”
沈恕替她擦着眼泪,低沉的嗓音抚慰着她的心,“值得。”
她抽噎了两下,眼泪根本止不住,“你不会后悔吗?”
沈恕摇摇头,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我不知道,我只想让你骗我一辈子,千万别让我知道你……”
话还没说完,谢蒹葭立马起身抱住了他。
她伏在他怀里,口中喃喃道:“我是真的爱慕你,从未骗过你。”
她承认,她感动了,这些话他若爱听就说给他听。
这个男人对她是真的好,包容她的小性子,接受她的缺陷,甚至可以用全部身家给她做出承诺。
她不是铁石心肠,也不矫情做作,感动了自然会做出回应。
至于他是谁,将来会做什么,此刻在她眼里已经不重要,她不想管那么多了。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道,还有独特的男人气息,谢蒹葭再次往他怀里钻了钻,顺势环住他的腰。
耳畔回旋着男人低醇嘶哑的声音,“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
谢蒹葭想起那天在小鹿山上的场景,抬头看向他,嘴角的笑意掩藏不住,“不敢动。”
说完,沈恕也不由得笑起来。
他伸手掀开被子,对她说:“赶紧进被子里吧,你身上都凉了,仔细再冻着。”
谢蒹葭点点头,满脸乖巧,松开手回到被子里躺着,任由沈恕给自己掖着被子。他面上笑意晏晏,眸中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谢蒹葭被看得满脸羞红,用被子把脑袋蒙上。
好半天,她才露出脑袋向外头看,可面前哪里还有沈恕的影子。
他走了吗?
怎么都没有打声招呼?
什么人嘛,悄悄来,又悄悄地走,当她的闺房是什么地方。
胸口仿佛被勒住了似的,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谢蒹葭叹了一口气,却忽然听见黑洞洞的屋里传来倒水的声音。
沈恕开口了,“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说完,他咕咚咕咚地喝下了茶水,又道:“今天忙了一天,我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原来他没走,也难怪,屋子里就亮了一盏灯笼,他穿得那么黑,看不清也正常。
谢蒹葭继续躺下,“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沈恕又回到床边坐下,对她说:“马上就走了,明天一早还要上朝,礼部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眼眸含笑,“我过两天得了空就来你家提亲,这下你只能以身相许了。”
感受到手指上的温热,谢蒹葭的心砰砰跳动起来,脸颊瞬间泛红。
她垂下眼眸,花瓣一样的唇微微翘起,“好,我等着。”
沈恕星眸泛起波光,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那我走了,你赶紧睡吧。”
说完,他戴上蒙面,顺着窗户离开房间。
谢蒹葭伸长脖子看着紧闭的窗户,“你小心点。”
“知道了。”
窗外的人小声回应着,随即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直到动静消失不见,谢蒹葭才往被子里头钻,她摸索着枕头下,把沈恕对她的“承诺”拿出来,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又酸又涩才不舍地塞回枕头底下。
躺在**,她的脑中全是沈恕满是温情的笑,脸颊不由得泛红。
她口中喃喃道:“沈恕,你真好……”
……
沈恕出了谢府,便和在不远处等候他的星郎一起回了家。
走在大街上的沈恕一想起刚刚谢蒹葭扑到怀里时候的模样,就忍不住发笑。
他现在仍然能感觉到空气中还有她身上香甜的桂花味道,有时候他甚至想把她一口吃掉,尝尝她的肉是不是也是桂花味的。
直到现在,他其实都知道,谢蒹葭在骗他。小鹿山是为了求生,千江楼那次是为了讨好,而刚刚是因为感动而说出的安慰话语。
但这并不表示她对自己没感觉,只是并没有那么喜欢,或许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
然而沈恕却在这段时间深深地爱上了她,否则也不会用陛下的恩典换取一份承诺,而这张承诺是他毕生所有。
她问他后不后悔,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退路。
一旦他存在异心,谢蒹葭拿出这份锦帛递给陛下,他便一无所有。
可若不是这样,她根本不敢嫁给他,而沈恕若是娶不到她,这辈子也不会娶别人。其实冥冥中,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和谢蒹葭捆绑在了一起。
脑中再次闪过谢蒹葭害羞的模样,沈恕再次忍不住笑出声。
旁边的星郎也跟着笑起来,“郎君从谢家一出来就在笑,想来最近要好事发生,我们沈府要有的忙了。”
“二姑娘貌美如花,郎君才华横溢,你们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听着星郎的夸赞,沈恕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恭维的喜悦。
他嘴角扬起,嗔道:“少拍马屁,赶紧回家,我困了。”
说着,他加速脚下的步伐,星郎也赶紧跟上。
之所以选择步行,一来是谢府和沈府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家。二来,半夜里属于宵禁时间,城中自有巡逻军队,马或者车比较显眼,若是被抓住了会比较麻烦。
主仆二人正走着,沈恕忽然听见不远处有马嘶声。
寻声望过去,但见一辆马车停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处,沈恕快速拉着星郎躲进墙角处偷看。
二半夜的出来办事,多半是见不得人,或者是难以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