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谢蒹葭满脸诧异。
不就是推了一下吗,这就记上仇,不管自己了?
更要命的是他提起了盛景维,这个名字传入谢蒹葭的脑中,顿时如炸了一样。
她不要再见到盛景维了,他就像是一个披着羊皮的恶狼,比起沈恕他更阴险。沈恕虽然人狠,但至少表里如一。
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她崴了脚,浑身是伤,凭着自己根本回不了家。
望着沈恕离开的背影,谢蒹葭鼓起勇气跟他说:“能不能劳烦沈大人送我回家,我家必有重谢。”
沈恕回了头,依旧面色冷淡,“你的谢还是留给盛景维吧,你放心,我会亲自跟他说。”
听他这么说,谢蒹葭更不放心了,她急忙说道:“不行,就是他害得我成了这个样子的,我不要见到他!”
男人如被刀裁的眉拧起来,脸上浮现出了不解。
谢乐遥舔了舔干裂的唇,继续说:“因为他知道我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谢蒹葭有些迟疑。
什么秘密,她还没编出来。
此刻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办?
面前的沈恕嘴角扯起一个冷笑,再次转身离去,谢蒹葭立马急了,脱口而出道:“因为我爱慕你!”
娇软的声音颤抖着回**在山谷中,所有人都回了头。
他们先看看谢蒹葭,然后再看看沈恕,满眼都是诧异,随即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沈恕厉声呵斥,“有什么好笑的!”
笑声立时止住,连片叶子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他脸色阴沉,让谢蒹葭不由地抖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对方。
脑子抽了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在给自己挖坑吗?
她欲哭无泪,她发誓,这真不是有意的……
对面的沈恕盯着她,有些自嘲道:“谢蒹葭,当初我上你家提亲你不嫁我,现在又说爱慕我?”
谢蒹葭心里发毛,她撇撇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她很委屈地说:“不是我,那是我徐姨娘,她不喜欢我,就……就坏了我的婚事,我一个女儿家怎么好做主自己的婚事……”
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在场众人全都点着头,小声议论起来。
“没错,我听说谢家都是一个姨娘在打理内务,那个徐姨娘还是徐阁老的一个远房侄女。”
“怪不得能嫁给谢尚书,不过妾室就是妾室,我们头儿这么优秀居然还拒亲,真没眼光!”
“要我说就是看不得人好,别人的孩子哪里会真心对待,没准就是看我们头儿厉害才故意拒绝的。”
……
听着周围人的话,谢乐遥心内一片赞同。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说得越多越会让沈恕信服。
他信了说不准就不会记恨她家退亲的事,这样就算是以后他造反也不会杀她,她真是太聪明了。
再次看向沈恕,他眼底的冷意转为狐疑,看来是有些信了,这让谢乐遥不免开始有些飘飘然。
他再次开口,沙哑的嗓音慢悠悠的,“那你和盛景维……”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谢蒹葭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她佯装害羞的样子,小声道:“正因如此,我才接近盛景维的,我知道我家拒亲,你一定很生气,我也知道,我和你再也不可能了,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说着说着,眼泪从眼眶滑落,她抬起泪眼看向沈恕。
我的演技好不好?
沈恕愣在原地,一双诧异的目光逐渐温和起来,高高凸起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对一旁的星郎说:“去车上把伤药拿来,再拿一个没用过的水囊。”
“我这就去。”
星郎转身离开。
他又对其余手下道:“都转过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头!”
“是!”
众人齐声回应,同时背过身去,有的蹲,有的坐,有的躺在岩石上。
星郎很快回来,把伤药递给沈恕,水囊给了谢蒹葭,也很自觉地转过身去。
接过水囊的谢蒹葭立即打开,迫不及待地往嘴里灌,这下嗓子里舒服多了。
手里拿着伤药的沈恕开口向她问起,“除了手臂和手腕,还有什么地方受了伤?”
谢蒹葭用手指了指脚,委屈巴巴地说:“崴到脚了,好疼。”
清甜的嗓音拖着哭腔,带着些许嘶哑,让人听着很是心疼。
抬眸间,沈恕看着谢蒹葭沾上水的唇有些愣神,略微泛白的唇被水滋润得泛起光亮,更显得她娇媚动人。
心底有些慌乱,他收回视线,开始为谢乐遥的手臂上药。
纤细白嫩的手腕早已被麻绳磨烂,伤口上还刺进一些荆棘丛的木刺。这还不算什么,她手臂上那条被岩石划烂的伤口皮肉已经翻出,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的心被刺了一下,忍不住向谢乐遥开口问:“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谢蒹葭杏眸转了转,气鼓鼓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沈恕很是疑惑,“我?”
“我都一年没见过你,往我身上推?”
还讲不讲理了!
谢蒹葭扁扁嘴,红红的眼眸闪着泪光,声音又娇又软,“就是因为你嘛。”
“盛景维那个卑鄙小人知道我爱慕你,便心生嫉妒,强娶不成便要设计陷害。我方才就是从山上逃下来的,不信你可以去山上看,那里有个茅草屋,里头全是他的人。”
“他还买通我的丫鬟,利用丫鬟将我引到灵泉寺的后山,幸好我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打晕了丫鬟,和她换衣服逃了出来,否则这会我就……”
话还没说完,少女缓缓抬起头,湿漉漉的杏眸还挂着泪,抬头的刹那,红红的眼圈中泪珠滚落下来。
沈恕的心当即软了一下。
他低下头给她包扎伤口,生怕弄疼了面前的人,他特意把动作放轻,时不时在她伤口上吹着凉风,这样可以缓和药物刺激带来的疼痛。
尽管少女的委屈和楚楚可怜让他心动,可他知道,她在骗自己。
什么爱慕呀,什么嫉妒啊,全都是假的!
谁会爱慕他,盛京中没有姑娘会想嫁给他这样的人,更别提她这个尚书家的娇娇千金。
记得那次上门提亲,徐姨娘一脸皮笑肉不笑,抬高鼻孔对他说:
“我家三姑娘那可是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太子都嫁得了,你觉得你的身份配吗?”
强烈的自尊心令他转身就走,连头都不回,
是,他不配,那盛景维就配得上?
虽然谢蒹葭话里有真有假,但以盛景维的人品,做出这些事也不例外,他早就预料到他不会善待谢蒹葭的。
再次抬眸看向面前楚楚动人的少女,心内一阵促狭。
骗人是不对的,不能让这个小骗子太过得意了,得给她一个小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