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市。
邙山区·迎宾路三号小区。
18号别墅。
已经入夜了…
如今天黑的晚，但已经有了点点星光，别墅里开着灯，对比白天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寂静。
李四季轻轻的抱着刘念，不断低声的安慰着，看着怀里抽泣的女孩，心里更是难过。
“念儿，不哭了，咱不哭！事情这么多年了，不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我们一起去面对…”李四季轻轻拭去刘念脸上的泪痕。
陈立功看着躲在李四季怀里的女孩，眼里无尽的溺爱和莫名的伤感。
“念…念儿…”
“别叫我念儿，我叫刘念！”刘念倔强的喊道。
陈立功动了动嘴唇，脸上神色颇有些凄凉。
刘广胜坐在一边，双手抱着头，低声说道：“事情就是这样…”
“当时，你妈妈临终前…让我不要为难你亲生父亲，让我去跟他和解！呵呵…”
“我同意了！她怀里抱着你，我怎可能不同意呢！”
“我找到你亲生父亲，把事情和盘托出。因为当时我已经要进入国棉四厂工作，而他还在晋省劳改…”
刘念猛的大喊：“不要说了！”
陈立功和刘广胜不约而同的一言不发…
李四季缓缓抚触着刘念的后背，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身体。
“念儿，我们出去走走吧…刘叔叔和陈叔叔，也需要好好聊一聊！”李四季说道。
“嗯！”
刘念站起身，对身旁的两个人看都不看一眼，拉起李四季就往外走去。
迎宾路上。
李四季和刘念拉着手，沿着路边缓缓走着，巨大的法桐映着月光，照在地上，一片斑驳陆离的影子。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半晌。
李四季开口道：“念儿，其实…他们两个都挺不容易的！”
“我知道你心里也明白，一个是你的生身父亲，一个是陪伴二十年的父亲…”
刘念抬起头，眼睛有些微微的红肿。
李四季宠溺的捧着刘念的脸庞，认真的说道：“念儿，过去已去，未来还会远么。不论怎样，现在、当下、如今才是最重要的，对么？”
看刘念稍稍缓和了一点。
继续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念儿…”
“嗯！”
“从前有个男孩，无父无母，四处漂泊。没有钱，没有人脉，也没有什么资源…但他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是一个姑娘。姑娘家里条件还不错…”
“有一天，男孩突发奇想，觉得去更大的城市里，也许就有更好的平台和发展…”
“于是，不顾女孩的劝阻…毅然离开了。在火车站，女孩说让男孩半年后回来娶她…”
“但男孩一去二十多年…两人再没有联系…”
“很多年后，当男孩再见到女孩的时候，发现两人竟然都回到了多年以前分别的年纪…”
李四季平缓的说着，就像是说一件毫不关心的事情一样。
“后来呢？”
“后来…当他们重新见面的时候，男孩突然发现…一切的后悔都源自于当初没有珍惜当下、珍惜眼前、珍惜那个该去守护的人…”
“所以，不管过去我们失去了什么，但眼下的你，才是我最珍贵的！不是么？”
刘念眼光闪闪，看着李四季，轻轻问道：“那个男孩是想去搏一番事业，再回来找这个女孩，对吧？”
“嗯！”
“可这个女孩，要的却只是两个人平平淡淡在一起！”
“不错！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们，原谅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
李四季皱眉。
顿了顿，才说道：“我不想决定你的想法，不管你是选择原谅他们，还是继续这样下去！我都会跟你站在一起去面对…”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妻呀！”
李四季笑着，仿佛拥有再多的财富，都比不了眼前这个女孩的一颦一笑。
“嗯，我明白了！”
刘念说道，叹了口气。
没等李四季接话，继续说道：“陈…他给了我生命，又因为母亲，被下放劳改…这不是他的过失…”
“可是…那个人…他欺骗了妈妈、欺骗了我生父、还欺骗了我二十年…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原谅他！”
李四季叹口气，心里感叹：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毕竟，陈立功和刘广胜之间的故事实在太过于狗血，再加上按照两人所说，陈立功和刘念的母亲属于被刘广胜强行插足分开的一对！
怎么看，都觉得刘念的怨恨，是合情合理的。
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当真说放下就能放下了？
李四季摇摇头，起码现在刘念情绪稳定了，至少眼下不适合再去劝说什么了。
当下说道：“念儿，你想好就行！”
“四季…我们回去吧！”刘念说道。
“嗯！”
“四季，我们搬出来住吧，我觉得这里住着挺好的，虽然离学校远了点！”
“依你！”
“四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
夜渐渐深了。
两人回到了迎宾路三号小区。
18号别墅里，依然开着灯。
李战军、刘广胜和陈立功三人沉默相对，似乎都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看到李四季和刘念回来了。
陈立功和刘广胜都站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刘念。
转而又看向李四季。
见李四季缓缓叹息，两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只见刘念缓缓坐了下来，淡淡的对刘广胜说道：“刘叔叔，这么晚了，让四季开车送送你吧！”
刘广胜愣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踉跄着朝门外走去，与李四季交错的时候，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李四季的肩膀。
“我去送送…”
李四季说了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身后的陈立功面带喜色，但看着刘广胜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李四季开着车。
行驶在郑市文化路上。
刘广胜呆呆的坐在副驾驶上，一声不吭。
李四季轻轻说道：“爸，其实念儿只是一下子难以接受，毕竟当年的事情…”
刘广胜听到李四季的称呼，眼前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
“我知道…我理解…”
“所以，我们都需要给念儿一些时间，也给自己一些时间…您说呢，爸！”李四季说道。
“嗯…”
“对了，爸…念儿说想搬出去住…”
“好…”
李四季看着刘广胜，不由得生出了既同情又无奈的感受。
爱一个人有错么？
没错呀！
从刘广胜的话里，李四季能感受得到，疯狂痴迷一个女人的时候，他该是多么欣喜若狂、多么受宠若惊。
但又多么不择手段！
从陈立功的角度来看，这种疯狂和痴迷，是不被道德和原则所理解、甚至原谅的。
是无耻的、可恶的，甚至于是不可原谅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孽缘，造成了刘念母亲的难产而死，更是造成了陈立功无奈答应了刘广胜的说辞！
继而出现近二十年无法相认的结果！
刘念在鲁县是多次见过陈立功的，也许那时候陈立功早就知道了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眼看着女儿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甚至于当时如果陈立功诉说了原委，刘念也根本不可能相信！
只能说，爱让人去疯狂、也让人灭亡！
路上的车不多。
李四季尽管开的并不快，但还是很快就到了发改委的家属院门前！
看着缓缓走进发改委家属院集资楼里的刘广胜背景，李四季无奈的叹了口气！
回到迎宾路三号。
陈立功似乎颇为开心，正跟刘念面对面的说些什么…
李四季推门进去。
“念儿，爸爸亏欠你太多太多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他也倒没让我受苦…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爸爸会弥补你的，爸爸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陈立功虎目含泪。
“你…你…晚上就别走了，让景阿姨给你收拾个房间…太晚了不安全！”刘念淡淡说道。
“哎…好…好！不走，爸爸不走…”陈立功有些激动，虽然仍没有听到刘念叫自己一声爸爸。
刘念点点头。
搀扶着二大爷上楼，走到楼梯拐角处，又对正在打扫卫生的景阿姨说道：“景阿姨，你帮他在二楼收拾个房间，等下提前把空调打开…”
陈立功站了起来，歪着身子，一直看着刘念扶着二大爷在楼梯拐角处消失的背影。
这才缓缓的坐下，对一旁正在收拾桌子上一片狼藉的五十多岁的保姆阿姨说道：“辛苦你了，景阿姨！”
景阿姨是王豆豆的母亲，这两天刚被李四季派人接来。
这件事，如今还瞒着王豆豆，生怕让她觉得掉了价。
陈立功看着李四季，两人双双叹息。
“四季，怪我么？”
“陈…总…爸…你这话怎么说的，你是念儿的亲生父亲，我相信这些年你没有来相认，一定是有苦衷的！”
“嗯，原以为老天不照顾我，让刘丰…哦…就是现在改了名字的刘广胜，让他夺妻窃女这么些年。后来，我原本只是在你来郑市的时候，让你捎信提醒刘广胜…没想到…你居然…”
陈立功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四季，这一刻，突然变成了老丈人审视女婿。
“鲁县那个胆子很大，敢在路边卖炭，跟国有煤厂抢生意的娃娃…如今成了我的女婿，你说这是不是天意？”陈立功说道。
“我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善恶自有天定…”李四季笑着说。
“对，说的没错。”
陈立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这些年，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能代替念儿的妈妈。我都五十岁了…膝下无儿无女…如今找回了女儿…实在是高兴，也算对得起念儿妈在天之灵了！”
李四季点点头，这种话题，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插话。
“接下来怎么办，爸…”李四季问道。
“四季啊，如今你和念儿订婚了，我就是你的岳父，我打算把名下的产业全部合并到牧野集团去！你觉得怎么样？”
“啊？这…这不合适吧…毕竟这是您老一辈子的成果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但我先说好，合并进牧野集团的产业，必须全部算是婚前财产，进行公证，而且所有权属于念儿！牧野集团执行管理权…你能理解么？”陈立功说下。
“我当然能理解了！毕竟，念儿是您唯一的血脉，你有担心也是正常的！”李四季说。
“就这么说定了！”陈立功似乎格外开心，招呼了一声景阿姨，就往房间去了。
这时，刘念已经把二大爷送回房了，正巧下楼来找李四季。
与陈立功迎面走在楼梯上，刘念淡淡地说道：“我不要你的产业，四季对我很好，你愿意合并就合并，不愿意了，随你便！”
又觉得话说的有点重，继续说道：“你早点休息吧…今天事情太多了…”
陈立功张张嘴，扭头看了看正无奈耸肩的李四季，答应了一声，这才在景阿姨的带领下走上楼去。
等了一会儿，景阿姨下楼了。
“景阿姨，您也早点休息吧。别累着了…”刘念说道。
“好的，夫…夫人…”
“景阿姨，都说了让您叫我念儿，跟四季一样叫我就行，别叫什么夫人太太的，搞得我像是前清的官眷贵妇一样”
“哎…念儿！”
“我和豆豆是同学，还是好朋友，我俩呢还都报了绿城大学的研究生…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好闺蜜呢！”
“豆豆学习很努力，也很聪明，以后研究生毕业了，一定会有出息的。您和我王叔叔，就等着享福吧！”
刘念笑着说道，听起来像是在夸奖王豆豆，其实也是对这位出身一般的同学另一种欣赏。
“豆豆脑子笨，以后享不享福的没事，只要她自己过得好就行！”景阿姨肤色有些黑，手上略有些粗糙，显然是日常操劳不少。
也就是在几天前。
突然有人开着小汽车来到自己家的村子，一个位于豫省周市下面的小村庄。
当时甚至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想看看这是谁家的事儿。
如今虽然经济发展越来越快，人们的生活都好了许多，但是对于豫省这样的农业大省，农村里的万元户依然是非常骄傲的存在。
当下，一辆铃木摩托车还得小两万块钱，更何况小汽车了。
恐怕不得十万八万？
其实村民都想错了，他们毕竟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的小汽车，如果知道这是最新款的奥迪100，知道这辆车居然要三十多万，恐怕更要被吓一跳。
当三个西装革履的人敲响自家的门，还在地里干活的夫妻里慌里慌张赶回来的时候，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闺女王豆豆在外面出了什么大事儿、惹了什么大祸。
在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下，稍微认点字的景阿姨，带着全家仅有的一百多块钱，坐上了汽车，赶往了郑市。
结果大出所料。
一位自称是自己女儿同学的姑娘亲自接待了自己，景阿姨记得，这姑娘长的真好看，用咱农村人的话，那叫一个俊啊！
不仅人长得好、穿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还住在一栋三层小楼里。
当时景阿姨就在想，这家里得好些人吧，不然怎么住的了这么大的房子。
而且这个小区里住着的人，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显然都不是普通人。
这姑娘说，让自己在这里工作，平常就负责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景阿姨记得清楚，当时姑娘笑着说：“景阿姨，我未婚夫最喜欢吃老家的茶饭，我也是跟豆豆聊的来，才知道您最拿手的就是这个！所以，您看一个月给你开300元工资，一应采买不需要您垫钱，吃住就在这里，我们包了。您看可以么？”
当时自己傻乎乎的，还在问：“吃住不掏钱？”
姑娘点头说道：“不仅不花钱，平常我未婚夫生意忙，所以最近这几个月，可能我们两个住在这里的时间会比较多！”
当自己问起闺女王豆豆的时候，姑娘说合适的时候还会带她来，您也可以去学校看她！
景阿姨心里感叹，什么叫走运，遇见贵人就是走运！
自己和闺女他爹，辛辛苦苦在地里劳作一年，也刨不出来300块钱。
如今自己不用出力干活，就能赚一个月300块，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就是这么漂亮、这么和善、这么温和的姑娘，今天却闷闷不乐！
景阿姨没读过几天书，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今晚的事情虽然听了，但也不敢有什么话说。
直到这时候，姑娘和他的未婚夫坐在这里的时候，景阿姨才忍不住的劝慰：“夫…念儿…阿姨是过来人，听阿姨一句，当父母的，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只要孩子过得好，父母就算是在苦再累也情愿！”
刘念看着景阿姨略有些粗糙的脸庞，就好像是隐约看到了自己那过世的母亲。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的！阿姨！”
“对了，阿姨。这是我未婚夫，李四季！明天让他带着我们去学校，去看望豆豆，好不好？”
景阿姨喜上眉梢，心里更是感激。
前几天不明所以被几个人带走，如今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还接下了这波泼天富贵。
平常从村里出发，倒车两三趟，得花十来块钱，才能到郑市看闺女。
也就闺女当初考上绿城大学的时候来过一趟，这几年为了省钱，闺女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去过了。
当下景阿姨高兴的点头说道：“行行行…谢谢夫人…不不不，谢谢念儿姑娘！谢谢李老板！”
李四季看着刘念心情好了一些，似乎觉察到了刘念的心思。
夜深了。
迎宾路三号。
家家户户都已经关灯了。
因为所有的房间都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再加上有陈立功住在这里。
李四季和刘念分别住在各自的房间，位于别墅的三楼。
看着窗外已经高悬的月亮，心里也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当年的陈念，就是刘念？”
“当年我走了，刘念后来是不是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时候我不在，她自己承受了这么多！”
“老天待我不薄，让我有机会重新来过，还让我遇到了念儿！”
“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的缘分，全都给我做了弥补…”
李四季终于大概能确定了，刘念，就是上一世那个在火车站哭着送别自己，口口声声喊着：“半年后一定要来接我！”的陈念！
闭着眼，还在感叹着这世事无常。
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是念儿！
只见她悄悄关上了房门，还专门上了锁，掀开李四季盖着的薄被，钻了进去！
刘念如今只穿着一身刚刚盖住膝盖的睡裙，靠在李四季的身边，把脸贴在李四季的胸口。
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声。
“念儿，你…”
“嘘…不要说话。”刘念就这么静静的趴在李四季的胸口。
一手搂着刘念，李四季另一只手不自觉的轻轻抚摸刘念的脸庞。
“四季，要了我吧！”
李四季骤然体温升高，浑身好像是被点着了一样。
“嗯！”
刘念微微扬起了头，与李四季双目相对，趁着窗外的月光，这一刻无限美好。
李四季再也忍耐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轻轻的靠近…吻了下去。
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轻轻的抚触着刘念紧致的胴体…
两人都在紧张和幸福里，缓缓退去了衣裳，身体紧贴在一起。
“啊…”
随着刘念娇喘声不断，眼神愈加迷离，李四季沿着小溪，轻轻的挺身。
两人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
李四季感受到自己好像洞穿了什么东西后，更是疼惜的保持了静止。
“疼么…念儿？”
“有点，我能忍…”刘念完全不敢睁开眼，轻轻说道。
随着李四季的动作，时而快、时而慢…
两人的喘息声伴随着有节奏的频率，好像完全让两个人交融在了一起。
足足四十多分钟。
李四季伴随着一阵颤抖，终于缓缓停下了节奏。
两人都没了力气。
只是互相抱着对方，享受着余韵的美好…
“念儿，谢谢你！”李四季说道。
“为什么？”
“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感觉好像认识你很多年了一样…”
“四季！”
“嗯？”
“其实我也是…”
“啊？”
“那次，你来找爸…刘叔叔…我打开门，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熟悉！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四季心里悸动，甚至想要大声喊出来：我们是上一世的缘分！
但却生生忍住了，只是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太帅了？”
李四季笑嘻嘻的说道。
引来刘念小拳头轻轻的报复。
情到深处，两人不自觉的又来了一次深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