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市，金水区公安局！
待李四季再次来到肖战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看到李四季推门进来，肖战当即笑着说道：“李总，你来的正好，正准备去找你呢！”
“咋了？”
“我把闫根水的案子交给陈队长他们跟进了，接下来可以腾出手查杨华的凶杀案了！”肖战道。
“哈哈哈，那敢情好！”
随后李四季再次问道：“闫根水夫妇案那么重大的凶杀案，你不盯着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现在所有遇害者的遗体全都挖了出来，身份也已经确定了，而闫根水夫妻两个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供认不讳，所有的证据也全都收集了起来，能够印证他们的罪行。”
接着肖战继续说道：“剩下的只是走正常程序就行了，有没有我盯着都一样，陈队长他们能处理好的！”
“那就好，对了，一共挖出多少受害者？”李四季问道。
“12人，8女4男！”肖战叹了口气说道。
听到这话，李四季虽然也有些沉默，但是他的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12条人命虽然确实已经不少了，但是比起三年后的48人，却足足少了32人。
也就是说，他们此行挽救了32条人命。
想到这里，突然间，李四季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时，肖战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吗，最后一个被杀的受害者死亡时间就是前天晚上，如果我们早点转变思路，调整侦查方向，或许还来得及...”
看到肖战一脸自责的神情，李四季当即安慰道：“这种事情谁也没有预料到，只能说命该如此，你也不要自责！”
“事已至此，你们能做的就是将那对恶魔夫妻交由法律审判，上安民心，下慰亡者！”
“嗯！”
随后肖战再次说道：“不说这个了，我打算亲自去监狱见一下江涛，你去不去？”
“你想提审他吗？”
“不，我想先和他聊聊！”
接着肖战再次说道：“这几天我也在仔细复盘这起案子，确实如同你分析的那样，存在不少疑点，得认真查一查。”
“谢谢你了！”李四季道。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起案子牵扯到了自己的话，肖战就算是发现了问题也未必会深究。
原因很简单，这起案子本来的经办人就是肖战，嫌疑人江涛也是他亲自定性抓捕的，现在突然要翻这起案子，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这查不出问题倒还罢了，真要是查出什么，说不定还会受到追责，影响他的前途。
“不用谢，即便不是为了你，我这个案件的经手人也得把这事儿查清楚！”肖战道。
李四季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有鉴于此，他随即转移话题道：“你去监狱提审犯人，我这个普通人去合适吗？”
“合适，再说了咱们这次又不是提审人犯，只是去见见他，并不违反规定！”
“不违反规定就行，到时候他要是能主动交代，自然是最好的了，不行那就只能继续深入调查了！”李四季道。
“对，事不宜迟，咱们动身吧！”
“好！”
接着肖战带着李四季和张子强，又从队里叫了一个年轻人，一行四人直奔开市第二监狱而来。
开市第二监狱。
是郑市、开市唯一的监狱。
由于这里并不是隶属于郑市管理，因此，即便是肖战这个郑市金水区刑警队长想要见犯人，也挺麻烦的。
好在走了几道手续之后，肖战和李四季还是在探监的地方，见到了此行的目标人物——江涛。
在看到肖战的瞬间，江涛的眼里有些惊讶，似乎并没有想到来看他的竟然是肖战。
同时，李四季敏锐的发现，在惊讶过后，这个人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慌乱。
待江涛隔着铁栅栏坐下之后，肖战当即语气严肃的说道：“江涛，知道这次来见你是为了什么吗？”
“不...不知道！”
江涛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出于对肖战的恐惧，他的声音还是有点颤抖。
“你确定这样回答吗？”
接着肖战再次说道：“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你自己说和我们拿着证据让你开口，性质可是不一样的，你仔细想想到底怎么回答我！”
江涛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随后，他咬了咬牙说道：“肖队长，我不知道你在说啥，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回监舍去了，今儿个还有生产任务呢！”
肖战大声喝问道：“江涛，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吗？”
“我今天出现在这里，以这种形式见你，而不是直接提审你，就是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我不想再次审你的案子，给你加刑！”
江涛也被肖战的话给震住了，他的眼神变的有些犹豫，有些飘忽不定。
“我...我...”
就在李四季以为这家伙准备交待的时候，却没想到他却直接起身，然后对着身后的狱警说要回监舍。
看到江涛如此不配合，肖战也有些无奈，只能暂时离开了开市第二监狱。
出来之后，李四季当即说道：“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嗯，我也看出来了，只是这家伙不愿意开口，看来只能从他的亲人身上调查了！”肖战道。
“那现在咋办？”
“去江家湾！”
“好！”
随后几人回到车上，迅速启动了车子。
只是让李四季没有想到的是，肖战并没有直接去那个名叫江家湾的地方，而是先回到郑市。随后，在李四季疑惑的眼神中，将江小雅接到了车上。
自从上次李四季的点拨之后，肖战似乎开了窍。
尤其是针对于串并案的大胆假设，如今是丝毫不留缝隙。
江小雅，李四季没见过。
但毕竟是牧野集团储备干部团队的一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一身干净的羽绒服，一看就知道这是牧野集团储备干部集体发的，上面还印着牧野集团的LOGO。
江小雅一张鹅蛋脸，长发挽起用束发兜裹着，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眼睛也有些红肿，可能是因为自己报案后别人议论的事儿。
“肖队，你怎么带上江小雅了？”李四季不解的问道。
肖战当即说道：“江小雅她们的老家就在江家湾，几年前才搬到平市的！”
“我这次带江小雅她们回去，就是想问问她的爷爷奶奶，是真不打算管她了。要是他们真不管的话......”
“江小雅是什么案子！”李四季打断道。
“报警说被强奸！”肖战低声道。
“嗯！”
说着，车子启动，一行人直奔平市的江家湾而来...
平市。
江家湾附近。
路上找了个公厕解手，肖战看了看李四季说道：“事情有点麻烦了！”
“什么麻烦？”
“我突然想到，江涛不开口，江小雅的爷爷江大福据说也不认这个孙女，而我们又没有别的线索，就算是知道这事儿有猫腻，也没办法把杨华的灭门案和江小雅的强奸案合并一起处理啊！”
接着肖战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从上次谈话中明显能看得出来，江大福似乎对江涛的媳妇，也就是自家这个儿媳妇怨恨颇深。也许我们是被闫根水案件搞的了，并不是所有案件都可以并案侦破的？”
对于肖战的分析，李四季虽然疑惑，但基本还是认可的。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江涛偶遇杨华，见财起意，尾随到杨华家里，将其家人一并杀害的话，似乎也在情理上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李四季当即说道：“没关系，江涛不开口也无所谓，现在我们已经推断出了一种可能，总有办法找到证据的。”
“你有想法了？”肖战道。
“有那么点想法，但还得完善一下，现在我们还是去江小雅爷爷奶奶家里吧！”李四季道。
“也好！”
说完，两人走出公厕。
肖战亲自开车，启动了车子，向着村子后面开去。
不一会儿，车子就在一户低矮破旧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李四季正要下车，却被肖战拦下了。
“李总，那老两口什么德行我很了解，你要是进去的话，说不定还会生出其他想法，所以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
说罢，还看了看坐在车上的江小雅。
听到这话，李四季点了点头说道：“也行，那我们就不下车了！”
“好！”
随后，肖战便下了车，走进了院子里。
在肖战等人下车后，李四季陷入了沉思。
杨华虽然嚣张跋扈，但是作为牧野集团子公司天风煤矿的负责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有颜色”。
换句话说，遇到入户抢劫财物的，杨华肯定不可能反抗，乖乖拱手上交才符合这个人的性格。
如此说来的话，能被灭门，那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真相基本上和他们猜测的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现在唯一麻烦的是找到证据。
要知道怀疑是没法给人定罪的，只有证据才行。
而能被法院采信的证据包括人证物证，人证除了口供之外，还有目击证人什么的，物证当然是钱。
现在只要能找到上面所提到的证据，那就能将涉案人员送入监狱。
既然江大福老两口怨气满满，监狱里的江涛闭口不言，那就只能从江小雅的身上入手了。
来之前肖战专门带上了江小雅，李四季乍一看以为是有什么深意，其实估计肖战已经让人暗地里调查过江小雅的身世背景了。
也就是说，江小雅很可能就是江涛的女儿。
就在李毅沉思之际，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抬头一看，却看到肖战武一手抱着小的，一手拉着大的，面带笑容的从江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年夫妇。
回到车上后，肖战武立即启动车子，向着那对老年夫妇和俩孩子挥了挥手，就调头离开了江家村！
待车子掉过头上了路之后，李四季这才问道：“他们都说什么了？”
“哎，对我还算客气的。但他们说江涛从三年前入狱开始，已经跟他们家断了关系！”肖战苦笑地说道。
“恭喜你了！”李四季道。
“怎么这么说？”肖战道。
“江家老两口不认江涛，也不认孙女江小雅，为人母父者，是什么深仇大恨让断绝关系的？”李四季说道。
“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嫌丢人？或者是想要撇清关系？”肖战道。
“肖队长，如果以平常的想法去决断，人与人之间会这样自私。但是他们是骨肉血亲，如果是苦肉计呢？”
说话的时候，李四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低着头不语的江小雅。
肖战皱眉不语，车子排气筒冒着黑烟，缓缓驶出江家湾。
接着李毅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再次说道：“而且这事儿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什么意外之喜？”肖战武当即问道。
“这件事情如此周密，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而嫌疑人江涛在监狱，而江父江母又没有多少文化，他们之间肯定需要一个人从中牵线，你说这个人会是谁？”李四季淡淡地说道。
“？？？”
李四季笑了笑，再次说道：“此外，小雅啊，你现在是储备干部几级了？”
“三...三级，李总。”坐在后排的江小雅低着头小声说道。
“嗯！三级，我记得，三级储备干部一个月是870块钱的工资吧。”
肖战坐在驾驶位，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说道：“你们牧野集团工资这么高么？我听说你们储备干部并不担任实际职务，一个月都800多啊。”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李毅冷冷地说道。
“你们公司的薪资福利？”肖战道。
“你想什么呢！”李四季瞥了一眼肖战说道。
“李总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故事。”
“不，这叫投石问路！”李四季道。
顿了顿，李四季继续说道：“以前有个小伙子，卖鱼的，然后市场上的管理员就勒索他，问他要所谓的卫生费，这个小伙子呢，就想要保护自己，也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被欺负。”
“然后呢！”肖战急忙道。
“然后...阴差阳错的，这个小伙子拜入到当地一个大老板的麾下，被欺负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欺负别人了，他就比别人更凶、更狠，也更跋扈！”
“这个小伙子有个坏习惯，他以前喜欢的女生，伤了他的自尊心。发达了之后，就疯狂的去虐迫女性，尤其是像他当年喜欢那个女生那个年龄的......”
讲到这里，坐在后排的江小雅突然抬起了头。
第二天，清晨！
在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中，李四季睁开了眼睛。
郑市金水区公安局招待所，再加上又是老建筑，隔音实在是不太好。
尽管被噪音吵醒，让李毅眉头直皱，但他还是快速调整好心情，准备起床。
看了看手表，快八点了。
昨天晚上连夜从平市江家湾赶回郑市，因为太晚了，肖战就把李四季和江小雅安排到了金水区公安局招待所里住。
当即穿衣起床，他准备到外面锻炼锻炼。
只是刚从**下来，李毅就感觉脚步有些虚浮，腿肚子微微有些发软，腰也有些酸困。
虽然不疼，但昨天一整天来回奔波的劳累，依然难以掩饰！
李四季发现招待所的院子里竟然停了一辆拉煤的大卡车，此时正有工人从车上卸煤，刚才的噪音就是这辆大卡车发出的。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走出了房间。
听到这边有动静，张子强当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毅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张子强道。
“买早点，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好！”
接着便走出了招待所。
来到招待所外面后，几人简单的热了热身，而后就沿着主路慢跑了起来。
无论冬夏，跑步都是最好的锻炼方式。
跑了五公里之后，几人来到了二七塔旁边的粥铺子，买了肉包子、油条以及粥之后，接着便返回了招待所。
只是刚回到招待所门口，李四季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那里。
看车牌号，赫然是肖战平时开的那辆车。
李四季随即让张子强先将早点送回招待所，而他则是大步走向了警车。
当他们来到车子旁的时候，透过车窗玻璃，李四季看到肖战正趴在方向盘上呼呼大睡。
而副驾驶位置上，同样靠着一个正在打盹的公安战士，看着两人的状态，似乎特别的疲惫。
当下，李四季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
“噔噔噔！！！”
听到敲窗户的声音后，肖战当即醒了过来。
看了看是李毅后，他当即揉了揉眼睛，而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李四季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当即说道：“怎么，昨晚上一夜没睡？”
“没事儿，习惯了！”
随后肖战再次说道：“幸不辱命，案子有了重大突破，等一下我们要进去控制住江小雅，最近这一两天就可能被批捕！”
听到这话，李四季的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说道：“这么快，掌握证据了？”
“嗯！”
当下，肖战就和李毅说起了破案的详细情况。
据肖战说，昨天下午他回到区局之后，立即将这起案子向区局的领导做了汇报。
怒的是，昨天晚上，江涛竟然从监狱逃狱，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却是他们金水区分局牵头抓的江涛，擦屁股也得由金水区分局来擦。
随后，局里的领导们连夜作出指示，抽调精干力量成立调查组，务必查出江涛逃狱的真相，让狂妄的犯罪分子得到严惩。
有了领导们的指示，很快调查组就成立了。
随后，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就按照已经掌握的情况行动了起来。
他们先是正式提审了江涛，明确告诉他，调查组已经控制了一个叫江小雅的强奸案报警人，甚至于还透露了些许细节。
听完公安们掌握的情况，江涛整个人是大惊失色，他原以为肖战之前去找他，只是为了诈一诈他，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以报警录口供为由把江小雅带到了警局，一时间江涛的内心差点崩溃了。
更让他大受打击的是，办案的公安还告诉他，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他的父亲江大福。
如果他拒不交代的话，后果非常的严重，公安这边很可能会将他的父亲列为重点调查对象，甚至于会立即采取强制措施。
这让江涛直接陷入了极度惶恐之中，不久前父亲来监狱探望过他，告诉他母亲刚刚做完手术，情况还算不错。
但为了不刺激她，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自己加刑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家的情况，一旦父亲被抓，母亲不可避免的就会知道真相。
再加上父亲要是被采取了强制措施，母亲手术后就没有人照顾了，绝对撑不了多长时间。
更为重要的是，这事儿本来就和他父亲没有关系。
父亲是事后才知道这事儿，顶多只能算是知情不报，但并没有直接参与这起案子。
要是因为这被抓，太冤枉了。
经过一番心里抉择之后，江涛最终选择了松口。
说完这些之后，肖战等人就离开了，直奔金水区公安局招待所。
但他不知道的是，肖战等人离了开市第二监狱之后，独留江涛心潮激**。
肖战带着另外一名公安干警，简单介绍完情况之后，直接冲进了招待所，不多会儿一名睡眼惺忪的江小雅就被带了出来。
李四季就站在招待所的院子里，看着迎面走来的江小雅。
“江，等一下”李四季说道。
江小雅低着头，攥着手，手铐声叮当响。
“李...李总...”
“哟，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怎么知道的？”
“我是您的三级储备干部，有幸看到过您的照片。”江小雅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肿的核桃那么大，再加上白皙的脸蛋上挂着泪珠，天见尤怜。
“我只是想告诉你，江。如实去跟肖队长他们配合工作，牧野集团是你的家，我说的！”李四季轻轻给江小雅擦了擦眼泪，笑了笑说道。
言罢，冲着肖战摆摆手，说了句：“我先回了，肖队，有情况了，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行！回见！”肖战启动了车子。
又降下车窗，说道：“辛苦李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