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已至。
太陽落山後，微風中總算稍微帶著些許涼意，悄悄掠過這上海浦東郊區的大街小巷，讓人不經意間就感到一絲涼爽。
街邊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交流著彼此之間的秘密。
路燈下，樹影斑駁，投在寬闊卻有些高低起伏的路上，形成一片片深淺不一的陰影。
遠處，偶爾傳來幾聲蛙鳴，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增添了幾分生機。
街邊剛剛建成的產業園區裏，一共有十來幢辦公樓，窗戶裏透射出來的燈光還隻是星星點點，並未連成片。
其中一扇窗戶後麵，是一間不到100平米的房間。
兩個男人正在裏麵踱步。
盡管桌椅等設施都已經擺好，他們並沒有立刻坐下來。
其中一個長著一張十分容易被別人信任的臉。
他在房間裏走了幾圈，滿意地點點頭：“這裏環境不錯，裝修得也還算舒適，明天早上等清潔工來搞個開荒清潔，我們就可以正式搬過來了。”
“大春，你選的這個地方還是不錯的，雖然離市中心遠了點，但園區政策好，我們樓下那片場地還空著，如果我們發展得好，以後可以租來當試驗室，甚至可以搞一些小批量生產，一樓是可以接各種生產相關設施的。”
“當然，也考慮了我們倆的實際情況，我們反正也都住在浦東。隻要不過江，怎麽都不算遠。”
“嗯，地方偏一點，停車倒是方便，而且收費也不高。我已經恨不得明天一早就過來設計我們自己的飛機構型了。”
“嗯，你就全權決定吧！當初我說如果我們創業，就讓你當CTO，現在也算是兌現了我的諾言，就看你了。”
郭任點了點頭：“多謝江總！要不是你提醒我提前儲備一些FP100的項目資料，恐怕我們這次起步也沒那麽快。”
“叫什麽江總？我看大春就挺好。”
“好的，江總。”
“......”
“不過......我其實有時候心裏還是過意不去，畢竟孫秦他們對我們也不算差，我們這麽幹，會不會有些過分？”
江大春眼裏閃過一絲寒光，似笑非笑地看著郭任：“當初要出來可是我們兩人的共同決定，現在我們這邊一切就緒，你後悔了？”
“怎麽可能呢？”郭任連忙擺手，“我隻是談談我的想法嘛。”
“你這屬於宋襄公，婦人之仁！成不了霸業。”江大春說道：“首先，我們與他們沒有簽署任何競業禁止或者競業限製協議。最重要的是，FP100你也參與了很重要的設計，如果沒有你，它不可能這麽快出來，更何況電機和電池部分的經驗，都是你提供的。如果一定要較真，說你貢獻了多少比例，我覺得至少有50%。所以，他們沒有任何立場責怪，甚至起訴我們，如果他們真無聊到這麽做，也沒有任何勝算。”
“50%？你覺得有這麽高？還有氣動和機載係統這些大頭呢！”
“當然，eVTOL的核心就是電推進，沒有電推進，它跟傳統飛機，尤其是直升機，有什麽區別？傳統飛機也有氣動和機載係統，但傳統飛機有電推進嗎？有分布式電機驅動嗎？”
“好吧......你這麽說，我就信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而且，我們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再設計我們自己的產品也好，打市場也罷，什麽都不用顧忌。當然，如果在各種場合碰到他們，大家可以維持表麵的客氣，沒有必要跟他們把關係搞僵。我們可以不是朋友，但最好不要成為敵人。”
郭任點了點頭。
江大春推開窗戶，任由窗外的熱氣湧進屋內。
他點燃一根煙，吐了出去。
然後回頭用眼神問道：“來一根？”
“不了。你慢慢抽，我去上個廁所。”
郭任很知趣地離開。
他不抽煙，也不想吸二手煙。
江大春抬頭望向天空，星星已經開始點綴夜幕。它們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是細微的碎鑽鑲嵌在黑色的綢緞上。月亮掛在半空，散發出柔和的銀白色光芒，為大地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果然在上海隻有在鄉下才能看見星星啊......”
他使勁吸了一口氣，鼻子裏鑽進來淡淡的花香。
今天的空氣質量特別好，能見度很高，即便在夜裏，他也能遠遠望見浦東市區方向的高樓林立。
那裏的霓虹燈閃爍。
“不要怪我......從第一天加入你們開始，我就沒想過一直寄人籬下的......市場很大，江湖很寬，相信你們會理解我的。未來，我們肯定還會碰麵，到時候，就各自憑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