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说错了，暗影卫只求真相。”
萧璟宸冷冷的眼神看过去。
卫舒僵了一瞬，冷笑道：“好，很好！”
沈兰若不由得好奇，这两人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萧璟宸朝身后递了一个眼神。那些手下便一个个上前，呈上手里拿的东西。
沈兰若瞄了一眼，大多是文书账册之类。
卫舒看了萧璟宸一眼，伸手一一接过来，一页一页翻过去，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这……这些都是从何处得来？”
萧璟宸面色毫无波动：“卫大人一直自诩断案水平过人，不如猜猜看？”
卫舒眉头皱得更紧：“萧大人莫要消遣本官！莫不是……”
他顿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听闻昨夜来福客栈抓了一个小贼，京兆尹的人在他房里搜出来不少文书，疑似和山贼有染……莫非……”
说到这里，他脸色阴沉起来：“萧大人，京城的案子该归京兆尹管辖，京兆尹管不了，便上交至本官的大理寺。阁下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些？”
萧璟宸轻笑一声：“暗影卫如何行事，还轮不着卫大人置喙。”
沈兰若抬头看去，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好看，却冷极，锐极，像淬了寒冰的剑锋。
卫舒气势低了些许：“萧大人绕过大理寺，直接从京兆尹手里抢走这个案子，未免太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了吧！”
萧璟宸抬起下巴，指了指卫舒手上那一摞文书：“现在不是把证据呈递给你了么？”
轻笑一声：“还没有脏了卫大人的手。”
“这……”卫舒愣了一下，发现无法反驳，只好低下头去，继续翻看那一堆证据以掩饰。
看着看着，他额头上冷汗渐渐滴下来。
面对着两尊大神，沈兰若不敢说话，从昨晚就开始打的腹稿用不上了，只能静默地等待着上首的人翻阅完所有文书。
再时不时给爹娘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告诉他们没事的。
过了好久，周围的人群都有点躁动不安了，卫舒终于开口：“百草堂沈清、顾氏系遭他人诬陷，无罪，释放！”
沈兰若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爹娘，还有二叔三叔一家，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惊喜。
虽说沈宅被抄了，现在已经是一片荒凉，但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能被放出来已经是万幸了，这点损失就自己担着吧。
仿佛生怕大理寺反悔一般，顾氏扶着沈清，带着二叔三叔一家，拜谢了大理寺卿，快速走出去。
沈兰若看着父亲一瘸一拐的虚弱样子，十分担心，急忙跟上去照看。
“沈夫人，回来！”
才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这凉凉的声音响起。
回头看去，只见卫舒眼神冷淡，带着探究。
沈兰若权衡一下，乖乖地走回去。
顾氏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放出来了，女儿可别再出事啊！
她眼珠转了转，就要开口求情。
沈兰若察觉到了，立即小幅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顾氏还在愣神，二婶刘氏急忙推了她一下，这一下，几人便走出了大理寺重重巍峨的高门。
沈兰若重新回到原处，端正行礼：“不知卫大人有何指教？”
“你是安定侯夫人。”卫舒打量着他，“这些证据显示，你夫君安定侯和山贼早有勾结，你对此，有什么话要说？”
沈兰若一愣，竟然是为这事？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循着声音看过去，谢书黎被几个捕快押到了堂上。
他头发散乱，一绺一绺垂下来，盖住眼睛。
但那目光凌厉一如平时，仿佛在威胁：你现在是我的人，我出事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夫人，你尽管照实说！”卫舒催促了一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能提供有力的证据，本官许你将功抵过，不受侯府牵累！”
说这话时，他视线分明看向萧璟宸的方向。
沈兰若垂下头。
她突然意识到，在自己脱离侯府之前，只要侯府出了什么事，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在外人眼里，都是有关系。
而她的名誉，也会不可避免受到牵累。
就像走在路上一不小心踩上了一泡狗屎，沾了一鞋底的脏臭不说，旁人还都会指指点点地嫌弃你，尽管他们也知道那不是你的错。
旁边谢书黎瞪着说了我，目眦欲裂。
此前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这一回，居然换成了沈氏这个贱人来审判他？
沈兰若内心纠结几回，开口道：“卫大人，妾身一介后宅妇人，对于夫君勾结山贼这事，实在是一无所知。”
旁边的谢书黎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缓和下来。
“不过，妾身倒是与那山贼见过两回。”沈兰若继续开口道，“上一次就是去救我弟弟那次。
“还有一回，是发生在一个多月前，妾身陪同家人跑生意，路过翠屏山，不慎被山贼抓走。
”当时是侯爷凑巧救了我。为了全我的名声，爹娘才应下了侯府的婚约，悔了之前的婚约。”
这话一出，四周哗然。
名节对于女子何其重要！这沈氏是疯了不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爆丑事！
谢书黎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倒不是因为觉得沈兰若丢脸，而是……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卫舒一捋胡须，“世上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当初夫人陷入贼窝又被侯爷救走，可能是侯爷和山贼一早就串通好了，事情才能如此顺理成章。”
沈兰若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表情平静得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妾身才疏学浅，并不懂夫君做过的那些事，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卫舒沉默片刻：“安定侯谢书黎，私下勾结山匪，诬陷他人，谋害良民，罪名成立。”
说着转向萧璟宸：“但其身份特殊，大理寺不便行刑，故此申请移交暗影卫。”
谢书黎瞬间满脸恐慌，与先前威胁沈兰若的那副凌厉模样判若两人。
在大理寺，家里人周旋周旋，说不定就放出去了。
可要是到了萧璟宸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且，他要是继续查下去，万一查出点什么别的，那可不得了了！
萧璟宸面无表情地拱手回礼，顺便吩咐自己的手下，把谢书黎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