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两步走到窗前，双手抓住窗棂，用力一撑，身体灵巧翻过窗台。
五月骇然，这还是那个举手投降的二少爷么？
怎么看怎么不像。
她伏在窗棂，朝下看。
五层楼下，沈樾轻点地面，稳稳落下。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夜色中穿梭，确认四周无虞后，才迈开步伐，朝着西边的花园缓缓走去。
这瞻前顾后的模样，好像有点可爱。
五月心想。
五月每天都会路过猫舍狗舍，这个点出现在小花园，倒也没有引起过往佣人的怀疑。
狗舍出口有一扇小门，为了方便遛狗不踩踏花园，可以通过一个一米八以下的大人。
沈樾正逗弄舍里的猫，看到五月过来，冲墙外吹了个口哨。
墙外同样以哨声回应他，接着五月就看到他一个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低下头躬起身穿过矮门。
外头是一片小树林，枝丫密集，路灯不亮，五月紧紧跟在沈樾后面。
微弱的手机灯光照射下，看不清后面的情况，沈樾的手垂在身侧，五指抓了又放，放了又抓。
“汪！”墙内的一声狗叫，惊得五月慌忙抓住他的胳膊。
两人皆是停下脚步。
昏暗光线下，沈樾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是猜测她一定是很紧张，不然手心不会那么烫。
沈樾另只手轻轻拍打她的手背，然后反握住冒汗的手。
这种情况下，十指紧扣，五月没觉得不正常，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路虎的车灯一闪一闪的，光束在林子里穿梭，悄声引导他们。
脚下的路亮堂许多，脚步就快了。
程重打开后座车门，五月先上去，沈樾坐在她旁边。
车子启动后，老洋房前前后后的路灯霎时亮起。
程重话多，提议道：“二少爷，我找人把狗门重新做高点吧，您看您往后每次都走那么矮的门，也不行啊。”
沈樾靠在座椅靠背上的腰直起，抬脚就朝前面的司机座椅靠背猛踢一脚。
“开你的车！”
程重立刻抿住嘴，专心开车，时不时通过车内后视镜查看一下老大的表情。
黑锅一样的脸，实在不好看。
程重想煽自己几个嘴巴子，二少爷本来都不高兴，老夫人戳破秘密，把人直接带回老洋房，现在见个面还得走狗门。
结果他这张嘴实在不争气，说不出什么好话，还把人惹毛了。
五月没想太多，只觉得程重刚才的话，太好笑。
狗门……程重还挺会造词。
嘴角不自觉勾起，压都压不住。
沈樾侧眸注意到女人脸上的笑，耳尖一下就红了。
恶狠狠地补了句：“等会到了医院，把你上个月的工资拿出来支付各项费用。”
“不要啊！二少爷！”程重夸张地哀嚎。
“两个月！”
“不……”程重不敢吭声了，下嘴唇包住上嘴唇，眼神哀怨。
……
静安医院。
宋白微穿着一身职业大白褂，在门口等着。
“我都安排好了，每一项都检查比较保险，后面的事儿再说。”
“可以。”
接着，五月在她的引导下，抽完血，又去做了彩超。
沈樾则在宋白微的诊室里坐着，百无聊赖耍手机。
结果是加急出的，只有电子版。
宋白微从电脑的医护系统里看到各项数据，说：“结果出来了。”
沈樾抬眉看她，她却不往下说。
反而轻笑着问他：“你是想有，还是没有？”
“别卖关子。”沈樾不耐烦道。
“要不要叫她一起过来听？”宋白微手指把键盘上敲得啪啪响。
“不用。”
打印机出了张单子，她把单子取出来，推到他面前，挑眉道：“自己看。”
单子微微发热，比沈樾的手指还要热。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水平升高，子宫内膜回声不均……”沈樾只念了几句，眉头蹙起，问，“什么意思？”
“子宫可能有炎症，这个需要两个月后再检查一遍。撇开这个不谈，意思是她没有怀孕。”宋白微说。
沈樾目光定在单子上，喃喃问道：“这，结果准确吗？之前她有呕吐现象，还有……”
“那是假孕现象。”宋白微打断他。
“当然，上一次我就没摸到她有喜脉，不过谨慎起见，我持保留意见，现在可以确定了。沈二少可以放心了。”宋白微难得露出一抹笑，却是故意呛他。
放心吗？
沈樾问自己，应该是放心了。
但，那一抹该死的失落是什么情况？
这时，他想起五月的那句话，孩子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
看来他们之间确实连酒后产物都不配有，怎么可能会有爱情的结晶？
在得知小哑巴是时忱后，他及时止损了那抹想要将人藏起来的念头，如今，却是连一丝妄念都被剥夺了。
沈樾目光沉沉盯着白纸黑字，一股急速攀升的怒意从血液里穿行，抓起单子，攒在手里。
认识多年，宋白微看得出他的异常。
没有计较他连招呼都不说就走，声音追着他跑：“我开了药，记得取走按时服用。”
五月在诊室外的长椅上坐着，一颗心悬着。
见他从里面出来，连忙迎上前去，一双眼睛饱含期待。
注意到他肩膀垂落，没有平日里的那般张扬，心里猛地一紧，拿出小本本写道：「有问题？」
沈樾敛眸，洗去眸中的惘然，剑眉风波无动。
声音淡淡：“没事，好好吃药。”
他提脚要走，女孩扯住他的袖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你不对劲，孩子有问题？那现在就做手术拿掉吧。」
沈樾嘴角扯出一丝笑：“想什么呢？我只是很为难，奶奶想要留下孩子，不过你放心，我来处理。而且告诉你，声带手术提前，不用等到妊娠结束后。”
「真的可以？」水光的眼睛灼灼。
沈樾耸耸肩，“当然，你忘了我是谁吗？”
闻言，五月悬着的心放下了，露出甜甜的笑，「对啊！你是沈医生，你说可以那就肯定可以！」
字里行间透着她的开心，她甚至还为末尾处的感叹号加了几笔，为符号插上一对快乐的翅膀。
沈樾抬手将跑到她脸颊上的发别到耳后，眼里的柔和碎了光：“傻子。”
五月蹙起眉。
这声傻子，品着怎么有股甜腻的味道？
还有他这么温柔地说话，是吃错什么药了？
她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手指刚刚够到他的额头。
摸上去，温温的，不热。
倏忽间，他攥住她的手，圈住她纤细的腰，往墙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