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刑訊房中。
聽了朱楨報出的準確日期,陸仲亨先是一陣迷糊,旋即瞳孔猛縮,額頭便沁出了細密的汗水。
“記,記不太清了……”他結結巴巴道。
“記不清了不要緊,那本王就幫你回憶一下。”朱楨淡淡一笑,從桌案上拿起另一本卷宗,翻到標記好的那一頁,邊看邊說道:“當時是在胡丞相府上,在場的有胡惟庸、李存義以及你們七位侯爺,一共九個人。胡惟庸請你們喝的臘八粥,沒有上酒。對不對?”
陸仲亨聲音發顫道:“是,是嗎?”
“還記不起來?那就繼續。”朱楨便接著道:“席間,先是胡惟庸掉淚,然後李存義也掉淚。你們七位侯爺雖然沒掉淚,卻也長籲短歎,滿嘴牢騷,怨皇上涼薄無情。”
“那不是因為胡公子剛死,說幾句應景的話嗎?”陸仲亨小聲道。
“哼。”朱楨冷笑一聲,繼續念道:“喝完了一碗粥之後,胡惟庸說:“老夫,準備造反了。””說著他看一眼陸仲亨道:“你是怎麽回答的?”
陸仲亨已是滿頭大汗,他特別想刪掉這段記憶。但是事與願違,越是不想回憶,就越會記得清清楚楚。
但他還是不敢回答,不然後麵如何抵賴?
“別緊張嘛。”朱楨笑笑道:“其實你起初的反應還行。你說:“哈哈,胡相,我耳朵背,沒聽清。恁是說還給我們準備早飯了?””
“還挺有急智。”朱楨忍不住笑了,一旁的書吏也抿嘴偷笑。
“我那就是想打個岔。”陸仲亨一邊擦汗,一邊賠笑。心裏卻暗暗狂呼,完了完了!沒想到朱楨如同親見,每句話都知道。
“可是你們禁不起他忽悠啊。”朱楨搖頭歎氣,一邊瀏覽一邊概括道:“胡惟庸拿你們被收了兵權這事兒,戳你們的痛處,說什麽……”
“原本,你們乖乖交出兵權、鐵券,尚且或能做個富家翁。”他接著念道:“可現在,你們狠狠打了皇上的臉,又跟老四結了死仇。要是徹底無權無勢,還想有個善終麽?”